顾氏一方面替女儿委屈,一方面又想砍人泄恨——这个女儿,她是从小精心教养的,教导礼仪的叶嬷嬷可是当年在彩晨宫待过的二等女官,院落的管事娘子江嬷嬷则是尚书嫡女从前的贴身丫头,经过无数请托才请得这两位,虽然是商家女儿,却被养得像官家小姐,礼仪,教养无一不好,琴棋书画也多有涉猎,如此即是想着将来成亲,能讨得丈夫喜欢,却没想到
顾氏怒,齐老爷则是什么都不敢说——妻子前几年原本想把尤氏跟齐金珠扔往庄子的,母亲也同意,是自己说对不起这女儿,好歹在本家长大,将来有利结亲,这才留了她们,没想到尤氏母女居然做出这种事情,别说温良,就连顾氏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躲了一阵子,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进了顾氏的倚福院,问问她该怎么办。
闹成这样,女儿是不可能再以齐家嫡女的名义出嫁了,不管嫁给谁,都会被拿出来当成笑话,这屈辱一辈子甩脱不掉。
两夫妻商量了一阵,决定把女儿送往原州。
齐老爷有个叫做齐宗的远房堂弟在原州做丝绸生意,两夫妻的打算是让女儿到原州,办妥过继文书,另外取蚌名字,以齐宗庶女的名义出嫁,届时就能把纪混蛋给齐温良泼的脏水抹掉了。
十五岁的齐温良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未婚夫劫了庶姊的亲,自己还得远到原州改户籍,从此称叔父为爹,叔母为娘
顾氏自然各种舍不得,但又有什么办法,女儿大了,总不能一直在家,等到行囊都收拾好后,大队人马便从馨州出发,前往原州去。
从馨州北门出来时,齐温良伸手揭了帐子,看着渐渐变小的城门,眼睛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此时,齐温良十六岁,距离纪少爷牵着齐金珠私奔,刚好一年。
到了原州,办妥过继文书,并将齐温良的名字改为齐瑶。齐宗的妻子郑氏旋即开始帮这“庶女”打点亲事——郑氏十五岁时嫁给齐宗,丈夫如何受到本家照顾,她很清楚,因此齐瑶来到家里,她对她十分热情,至于打听亲事,更是仔细又仔细。
过了两个多月,终于找到一户不错的人家,姓金,对象是家中的嫡长孙,现在十九岁,之前是因为守孝耽误了婚期,品行方面都是没问题的,另外,这户人家分家只分私房,不准分祖产,嫡长媳在钱财方面不用担心。
金家对一般人来说虽然是有钱人,主子出门都有四人伺候,可是跟齐家还真不能比,齐瑶的韶华院里,光嬷嬷丫头就有十几个人了,这还不算粗使丫头。若过门,日子虽然比不上馨州,但下人奴仆都有,也无须自己动手。
郑氏把情况写信跟顾氏说了,顾氏又跟婆婆与丈夫商议,想想也行,孩子都十六了,不能再拖,于是回信说好。
郑氏立刻找人说亲,金家来见过,对齐瑶的人品颇为喜欢,又听齐宗说这孩子一直跟她亲娘流落在外,最近好不容易相认,对这女儿十分歉疚,所以给她准备了一万两嫁妆。
金家原本对庶女身分有点疑虑,怕嫁妆单薄,自己亏本,但听到嫁妆有一万两,当下也就爽快答应。
很快的合了八字,请官媒写了婚书,双方约定腊月过门,大概还有八个月时间。
齐瑶开始人生中的第二次备嫁,只不过这次当然简单的多,手帕跟鞋子大概花了四个月的时间,等这些小东西好了,才开始绣嫁衣——上次她才绣了一朵云,便传来那荒谬的消息。
顾氏教女儿仁慈,叶嬷嬷跟江嬷嬷教她礼仪跟见识,但这半年住在原州,却从郑氏身上学到新的待人处事——叔父的丝绸生意做得很好,姨娘通房自然也多,与“给她机会改过”的顾氏不同,郑氏总说“先下手为强”
譬如说,侯姨娘自恃受宠,又刚生了儿子,满月酒上暗示着想要田地,当天晚上儿子就被抱到郑氏的院子了,郑氏说要亲自教导,从此跟生母一月一见,侯姨娘哭天抢地,齐宗也没办法——他再喜欢这新姨娘,郑氏都是正妻,大黎律法,正妻有权扶养孩子,不管是谁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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