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瓶毒药喝下去,再让妖怪吸你的血,妖怪吸了有毒的血,才会被消灭。虽然这毒药不会毒死普通的人类,但是妖怪吸光了你的血,你一样活不成的。”
安心立刻接过银瓶,打开瓶口将瓶中液体喝了下去。是闪着银光的液体,喝下去了,也没什么感觉。
黑衣人道:“你就不怕我骗你吗?”
安心微微苦笑,就算骗她又如何?她根本已经无计可施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会去做。
她也不知为何会相信这个黑衣人,不过是路上偶遇的,连姓名来历都不知道。她却感觉到他绝不是普通人,她是和自己打了次赌,若是赢了,她便能够杀死那个妖怪。
黑衣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下面你要做的便是想办法让那个妖喝你的血了。”
安心点了点头,她一定要办到。无论如何也要激怒幻生,让幻生吸她的血。她转身离去,黑衣人看着她纤秀的背影,心里升起一抹古怪的疑惑。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骗的女子?只是第一次见面就相信他的话?
他忽然有些感动。他在人间日久,无非尔虞我诈,如同如此单纯的人,已经好久不曾见了。这感动不过是片时,转瞬便消失不见。他向着楼兰城中行去。他和安心不同,安心是要拯救楼兰的人,他不过是想生出一些事端。
他并没有什么善恶的观念,只是觉得这无休止的岁月过于无聊。那个妖对于他来说是很好玩的玩具,他一直不杀他不过是因为几百年来,这妖是唯一可以任他玩弄的生灵。他喜欢别人发自内心的恐惧,如同一个幼童穿起蚂蚱的残忍与快意。
不过他现在觉得有些厌倦了。这妖居然跑了那么远,横穿了整个沙漠。该死的沙漠,那些凛冽的风把他的心都吹乱了,也似乎吹皱了他美丽的容颜。他越想越生气,这回他是不打算再放过他了。
楼兰王宫之中,所有的贵族大臣毕集于此。安然是安思月唯一的女儿,虽然不是公主,一切礼仪与公主无异。
时辰已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安然被宫人扶了出来,站在殿上等待的幻生也同样穿着一袭红色的长衫。
他看着安然含笑走过来的时候,心里忽然生出莫名的疲倦。
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这样和安然成亲了?只是为了报复安心吗?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任谁都不能阻止他离去,他只要离开楼兰,继续东行,就又可以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或者更极端一些,留在楼兰,先将城中的人都杀光。
他狠狠地想,就算把城中的人都杀光又怎么样?他就不信在楼兰这个小国度里还有人能够降服他。
但这两个念头都只是一闪而过,只要一想起安心,他就觉得不甘。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要让安心看见他,让安心后悔。他只要她后悔,有朝一日,她会哭着哀求他。到那个时候,他也许会离开这个沙漠边缘的小国。
为了这个目的,就算是讨厌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讨厌既将成为郡马,他也会继续做下去。在安心的心里,安然不是更重要吗?好,就让她看看他是怎样折磨她的妹妹的。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用自己的不甘来惩罚安然的计划,只等着日后一点点地实施。他不急,因为他的生命无穷。他从来不曾如此有耐性,只为了令一个女子后悔。
他露出温柔的笑容,每当他这样笑的时候,周围的人们都会为此失神。安然陶醉地看着他的笑容,一步步走过去,他就要成为她的了,以后他只属于她一个人。
便在此时,一名宫女忽然冲了进来,尖声大叫:“这个男人是个妖怪,他吸人血吃人的心肝。我妹妹就是被他害死的。你们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他是个妖怪,他不是人。”
安然的脸沉了下来,是那个叫小桃的宫女,她还不死心。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也曾风闻宫中出现妖怪的事情,而这些事都是从幻生来到楼兰后才发生的。
众人怀疑的目光落向幻生,难道这个美丽得有些不祥的男人真是个妖怪?
安然立刻看出众人的疑窦,她毫不犹豫地下旨,“这个宫女是疯子,她暗恋郡马却被郡马拒绝了,才用这种借口来陷害郡马。来人啊!把她给我拖下去。”
几个侍卫依言冲过来,如狼似虎地拖着小桃往外走。小桃却仍然不甘心,用力挣扎,尖声叫道:“你们相信我吧!他就是那个吸人血的妖。总有一天,他会把你们所有人的血都吸光!”
所有的忠告都不及警惕恫吓来得有用,贵族们开始窃窃私语,时不时悄悄地看上幻生一眼。主持婚礼的王后娘娘脸色也有些变了,这个名叫幻生的男人只是一个外人,根本就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与背景,若非安然一心爱他,本也不应该把郡主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只是现在正在举行婚礼,全楼兰的百姓都知道安然今天出嫁,若是临时取消婚礼,又该如何向百姓解释?王室的尊严与体面也将荡然无存。
王后迟疑着,正想开口说话,安然却早就看出了王后的意图。她立刻抢在王后之前大声叫道:“还不把这妖言惑众的贱人的舌头割掉?她一心陷害郡马,居心叵测。”
王后怔了怔,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安然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且安然的母亲死得早,她对她的态度就与对安心不同。虽然安心是公主,王后对待她反而更加严厉一些。
安然如此固执,王后本就是温柔的女子,便觉得不好拂逆她的心意。
她心中也暗暗奇怪,楼兰的王室向来仁和,如非重罪绝不会伤害他人的身体。安然一开口就命人割去小桃的舌头,与楼兰王室一向奉行的以仁治国全然相违。
她只当安然是女孩家任性,心里又极爱幻生,才会下这样残忍的旨意。
小桃才被拖出大殿,安然便立刻向旁边的司仪下旨,“时辰已到,立刻行礼。”
这一道旨意又让贵族们面面相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儿家如此迫不及待地嫁人,甚至连女儿家该有的矜持也抛去了。
殿外,小桃用力挣扎,却挣不脱侍卫的手臂。两名侍卫紧紧地抓住她,另一名侍卫手持着一把铁钳走过来。小桃惊恐地看着那铁钳,她不怕死,可是她却不想活着受折磨。
第四名侍卫走过来用手掰开小桃的嘴,小桃的舌头便无助地露了出来。手持铁钳的侍卫轻轻地钳住小桃的舌头,只一拉,那舌头便被古怪地拉出口外。原来一个人的舌头是可以被拉得那么长的,小桃的双眼惊恐地向下望着,她看见自己伸出在口外的舌头。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疼痛的感觉,大概是太恐惧了,因而连痛觉都失去了。
侍卫抽出腰间的腰刀轻轻一划,鲜血立刻飞溅开来,半截舌头便挂在铁钳的上面。小桃惨呼了一声,只是这声惨呼也是沉闷地自喉咙之中发出的。
手持香炉等在旁边的侍卫抓起一把香灰塞进小桃的嘴里,那香灰并没有立刻止住血流,反而与鲜血混合在一起,成了血泥。
侍卫们松开手,小桃踉踉跄跄地走出几步,倒在地上。一个被割去舌头的人是否能活着,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大多数人都死了,因为舌头断了会流很多血。也有些个别人活着,不过从此以后,他们不再能说一句话。
小桃伏在地上,如同垂死的野兽一样喘着粗气。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大殿,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还没有揭穿那个妖怪的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