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两名宫女渐行渐远。宫中是盛产流言的地方,只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沙子忽然想起那天王后娘娘说的那句话:“是娘娘新手所绣,却不是我。”
难道真有这样一位姓安的王后存在?而当日王后让她看的那块丝巾本应是这位娘娘亲手刺绣的?只是那丝巾看起来光灿如新,说什么都不像是二十年前的旧物。
沙子打了个冷战,历朝历代宫中的女子因争宠而生死相搏,说不定当年的娘娘怨魂不散,二十年后,又跑出来找现在的娘娘报仇了。
她甩了甩头,不敢再想。
王后觉得心烦意乱,今天早上,她看见桌上放着的紫玉钗。那钗她并不陌生,二十年前,安王后的生日之时,她特意令人挑选了上等紫玉,又送到汉地找了一个能工巧匠,精心制作而成。那个时候,她不是王后,她是影妃。
只不过,安王后死后,这件紫玉钗明明已经被打碎了。她清楚地记得当年紫玉钗碎成了四块,任谁都不可能再修复了。为何,同样的紫玉钗会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已经是这两个月以来第五件出现在她面前的安王后故物了。
她不愿如同普通女子一样,一遇到不可解释的事情,就推卸到神鬼的身上。但是,屡屡如此,每件东西都是二十年前或烧或毁的,现在又蓦然出现,终于击碎了两个月来她一直苦苦维持的表面镇定。
“到底是谁?到底会是谁?”王后喃喃低语,惊恐地环顾着四周。
冯婉小心地询问:“娘娘,发生了什么事?能否让婉儿为您分忧?”
王后才猛然想起,冯婉正在为她梳头,她的手中一直紧握着那根紫玉钗,神思似被紫玉钗所扰,竟忘记了冯婉还在身边。
她苦笑着挥了挥手:“没你的事,你下去吧!”
冯婉低声答应,退出王后寝宫的时候,与匆匆进来的梅娘擦身而过。她心里一动,整个宫里,只有梅娘与娘娘最亲近。
她并没有离开,却躲在门外偷听。里面隐隐传来梅娘的声音:“娘娘,宫中所有十九岁女子都查问过了,没有一个人像是那人的女儿。这几天也一直有人盯着徐嬷嬷,她循规蹈矩,从来没有靠近娘娘的寝宫。难道说,真是……”
王后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我不信,她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她,就算她变成了鬼,我也绝不会怕她。”
“她”指的是谁呢?冯婉忽然想起沙子应该是十九岁吧!似乎曾听谁说过沙子也是十九岁的宫女之一。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自那夜起,她对沙子的仇恨已经根深蒂固,若不是她多生枝节,也许她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
听王后刚才所说的话,这个十九岁的女子应该是某人的女儿,而那个某人偏又是王后十分忌惮的人。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除去沙子。
她心里暗喜,虽说只是一名宫女,但若真有人死了,宫里一定会调查死因。而且沙子也不是普通的宫女,是国师的弟子,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除去她的。
她主意一定,便坐在廊外装做漫不经心地赏花,其实是在等着梅娘出来。梅娘在宫里的地位不同寻常,是王后娘娘的心腹,只有她能够任意处置宫女,先斩后奏。
她坐了一会儿,梅娘满面愁容地走出王后寝宫。她连忙迎上去道:“梅姨,娘娘这几天为了什么事而忧愁啊?”
梅娘掩饰地笑笑,“没什么大不了的,还不是为了宫里出现妖物一事。”
冯婉知道梅娘不想吐露实情,便故做不经意地道:“刚才看见娘娘拿着一枝紫玉钗,说起来真巧,前几天我还在别处看见过呢!”
梅娘一惊,“你在哪里见过?”
冯婉笑道:“那个巫女。我在宫外的一家首饰行里看见她,店主说她定做了一只紫玉钗。那么漂亮的紫玉,真不明白一个宫女怎么有钱买得起。”
很简单的谎言,轻易便编造了出来。梅娘的瞳孔收缩,难道是沙子吗?她确是十九岁,只是她生得并不美。
那人活着的时候,是国中数一数二美女,那人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如此平庸?但她身上那种淡雅出尘的气质,无论多么炎热焦躁的天气看见她,都似看见远山之雪。本以为是身为巫女而养成的冷漠习惯,现在想一想,却又觉得与那人如出一辄。
她咬牙,宫里的规矩向来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无论如何,先把她关起来再说。
表面上,梅娘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微笑:“大概是她存的私房钱吧!奴婢还有事,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