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难得的慎重。怪神秘的,不过蓝妍希仍是乖乖留下。
“妍希,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男朋友?”
嗄!蓝妍希冷不防的吓了一大跳。
“奶奶,你怎么没头没脑的问我这问题?我说过,我不想结婚,至少目前不想,当然就不会浪费时间去交男朋友。”
“交男朋友是浪费时间?显然你不懂爱情。不管男女,一旦沾情惹爱,谁不想分秒相守,舔舐爱情的蜜汁?而你竟会将它视为浪费时间!”蓝李秀月摇头轻叹。这就是她放不下她的原因,女人总该有个幸福的归宿,让一个好男人来呵疼她一辈子,但妍希始终不这么想。她很担心,担心她要孤独终老一辈子,而她无法放任这事儿发生,决心在死前要将她的婚事搞定。
“奶奶,我们一定得讨论这个问题吗?让高爷爷见笑了。”蓝妍希困窘的向蓝李秀月告饶。她实在不习惯将自己的感情摊在人前讨论。然而蓝李秀月接下来的话才真的教她震惊得久久无法言语。
“我已将你许配给高爷爷的孙子”
“许配?!”半晌,蓝妍希才呐呐地自口中挤出这两个字。再听不进奶奶任何话,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这个晴天霹雳直轰得蓝妍希无法招架。
都已经西元两千年了,她奶奶竟还如此守旧,把她的终身大事来个可笑的“许配”?!而这许配的对象竟是被她削得一文不值、花名在外绯闻不断的高家第三代!
这是什么玩笑,还是报应?报应她恶毒的批评和唾弃!
“妍希?”
“奶奶,我不答应。我不认识他,也不想认识他,更拒绝嫁给他!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蓝妍希睁着一双惊讶又迷惘的美眸猛摇头,直想甩掉刚才听到的这个荒谬可笑的说法,心底打定主意抵死不从。
“这不是玩笑,是既定的事实。若你有男朋友也就罢了,偏偏你从来不交男朋友。我已不久人世,非得将你的终身大事做个安排不可!”蓝李秀月愈讲愈激动,咳了两声后,又困难的喘了几口大气,看得高桓与蓝妍希紧张地趋前扶住她,拍她的背让她顺顺气。
“妍希,我孙子很不错的,虽然和我一样有些固执,但才华、能力在香港可是无人能及的。”高桓一边拍抚着蓝李秀月的背,一边诚恳的说:“相信你奶奶和我的眼光吧!”
她能相信他们老眼昏花的眼光?高少爷是有数一无二的才华,泡妞、钓女人的能力更是无人能及没错,但她犯得着拿自己的下半辈子去体验他的“才华”?
不是她不交男朋友,而是追求者众的她独遇不到可以撼动她心弦的男人。原打算这辈子随缘了,再不就宁可不婚,却没想到奶奶会出此下下之策。
“奶奶,这让我好为难啊!”陷在不忍拂逆奶奶的病体和抗拒跟那种男人过一辈子的两难中,蓝妍希终于忍不住的哭倒在蓝李秀月的怀里。
“就算奶奶求你,你不嫁给高家少爷,奶奶是死不瞑目的!”蓝李秀月使出杀手锏,更教孝顺的蓝妍希无法拒绝。
看来她势必要苟同这个荒谬的婚姻。蓝妍希在两个老人殷切的盼望下,心伤的应允。“不过,我有个条件——”她下了但书,欲借高桓的财力及关系在蓝家的土地上盖一座她一直期待却未能实现的理想学校。
高桓欣然应允。
蓝李秀月拿出高桓日前交给她的翡翠金链交到高桓手中,一个眼神示意,高桓了然地拿起翡翠金链往蓝妍希细致白皙的颈项一套,自此蓝妍希正式成了高家未过门的孙媳妇。
蓝家这边解决了,其实高桓还是满伤脑筋的。怎么样才能说服和他一样固执的长孙高孟谦才是难事,他得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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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香港,高桓才踏进占地数英亩的豪宅,便十万火急的交代随从通知高家所有的成员,只要还活着可以喘气的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回家。
圣旨一下,不到两小时,高家人全数自工作岗位撤离,齐聚高家豪华富丽得媲美皇宫殿堂的大厅。
整座巴洛克式的大宅除了周围广大的园林造景外,整座宅子看似一体、实则分成四栋各自独立。高家家大业大,但成员不多,甚至可用单薄来形容。除了辈分最高的高桓居住在大厅主屋这一栋外,他的独子高日杰夫妇及两个孙子高孟谦和高孟恭则分别占住另三栋。如此一来,不脱家族间亲密的联系,又可保有各自的空间,是当初建造这座宅院的一分巧思。
“到底有什么事啊?这么急着把我们召回家。”在车库停妥车,高孟恭抱怨着追上早他一步回来正往主屋走的高孟谦。“这爷爷怎么反常得厉害,去一趟台湾回来,我们全都得放下工作回家恭迎圣驾了。”
高孟谦不悦的回过头,锐利的眸光睨了弟弟一眼,以教训他的出言不逊。
他太了解高孟恭了,只怕他放下的不是工作,而是跟某个女职员的调情吧!
高家事业庞大,虽然由高孟谦执掌整个经营大权,但其他人仍各有所司,没有一个闲人。这是老太爷知道的事,若非有什么了不得的要事,高孟谦相信爷爷是不会如此冒然召他们回来的。“等会儿进屋小心你的措辞,别惹爷爷生气。”高孟谦恫吓警告。尽管他平时一派潇洒爽朗,但一板起脸训人可是威严十足,连一向自命风流、狂放不羁的高孟恭都要敬畏几分。
高孟恭乖乖地跟在高孟谦后头走。养在屋外花园那只痴肥的大丹狗哈利,见到主人回来,便兴奋得摇首摆尾。兄弟俩先后摸了摸过于痴肥的狗头以示招呼,便进屋去了。
屋里高桓端坐首位,而高日杰夫妇已早他们一步回来,正襟危坐于一旁。
同时打了声招呼后,兄弟俩各自找位子坐下。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两人都识相的闭嘴,以不变应万变。
“都回来了。”高桓利目一扫,颇满意自己的动员令成效迅速,因此一改先前的严肃,缓了缓老脸上坚硬的线条。这喜事一桩嘛!何必板着一张臭脸吓人?
“爸爸,临时叫我们回来有事吗?”看着老父的表情瞬息万变,高日杰斗胆发问。
“是喜事,我们家就要办喜事了!”高桓喜孜孜的宣布。
相对于高桓的呵呵直笑,高家另外四口人莫不惊讶得面面相觑,一时张口结舌,反应不过来。这去了一趟台湾回来就要办喜事,莫非老太爷命里桃花正开,觅着了人生的第二个春天?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啦!在丧偶多年后,老来有人做伴总是好的。
“爸爸,只要是您看中意的,我们是不会反对的啦!”随和开朗的柳迎芷率先打破沉默。话虽如此,但只要是高桓决定的事,除了高孟谦以外,其他人是很难反对的。“只是不知道对方几岁?住哪里?”打探清楚也好帮忙张罗喜事。
“就小孟谦五岁,住台湾。我和她奶奶是旧识。”
什么?二十五岁的后娘?!五十几岁的高日杰和柳迎芷瞠大眼,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一旁的高孟谦和高孟恭早已忍俊不住,笑得东倒西歪。
“爷爷,您罩得住吗?”高孟恭好不容易止住笑,却又不怕死的提出疑问。话甫一出口,笑倒的是高桓以外一屋子的人和不知何时窜进门的肥狗。
“嗟!兔崽子没大没小的,孟谦娶老婆,你倒消遣起你爷爷来了!”了悟儿孙的误解,高桓面有愠色,恢复一贯的权威肃然。
“等一等,爷爷说我要娶老婆是什么意思?”一反前一刻的哂笑,高孟谦从沙发上跳起来。
“没错!这门亲事是我这次去台湾时替你订下的,婚期就订下个月。”
“这未免太可笑!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种事?挑老婆我可以自己来,何须假他人之手?而且下个月就要结婚,我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一无所知”高孟谦沉着脸,冷冷的自口中迸出一连串的抱怨。
结婚!他可不头昏!
“你自己挑老婆?我还怀疑你是不是同性恋咧!再说,你将时间全给了事业,哪来时间找老婆?我倒要问你了。”
撇开对事业的投入不谈,纵使看遍香江形形色色的名缓淑女,仍没有一个是他看得上眼的,就差点没上内陆给他找个大陆妹子。现在有妍希这样的女孩许给他,他还嫌!说什么他都不能让步,否则高家优良的血统何以承继?孟恭他是不指望了,交往的全是些没个正经的女人,因此他的希望全摆在出色绝伦的孟谦身上。
“找老婆可不像谈生意这么简单!你这么仓卒的替我‘进货’,也不管我的意愿,就不怕误我一辈子?”高孟谦阴恻恻的反问。他可以在二十分钟之内谈成一笔数百万美元的生意,但老婆可不是生意,哪能说娶便娶?
“这件事确实决定仓卒,但你应该相信爷爷的眼光,你会幸福的。”想起蓝妍希美丽优雅的模样,与面前的孙子一配,只能用“登对”、“绝配”来形容!孟谦的反应他早就预料到,但想到秀月的牵挂,他非得坚持到底,执意要孟谦应允。
“爸爸,依您看年轻人的婚姻是不是由他们自己决定比较好?”高日杰和妻子很有默契地互看一眼,随即打破僵局为儿子圆场。
“爷爷,这也真的太说不过去了。”高孟恭也敛起他的不羁,挺身站出来说话。真该庆幸自己没有大哥优秀,否则爷爷出门一趟就顺道帮他连老婆都找好了,岂不欲哭无泪?可怕哟!
眼见高孟谦脸上不下于他的坚持,和众目所透露出不表赞同的眼光,高桓一时怒急攻心,他揪紧左胸心口,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的跌坐沙发椅上。
“爸爸”、“爷爷!”在场四人同时惊喊,奔向前扶住有心脏宿疾的高桓,端茶奉药的忙了一阵子,才听高桓强忍不适的说:“儿孙是做什么用的?若只会忤逆不孝,我要你们何用!”
除了昂然挺立、倔强不语的高孟谦以外,其余三人“叩!”一声同时双膝跪地。
“爸爸,您先别生气,阿谦我们会好好跟他说的。”柳迎芷被吓得脸色发白,不停轻缓的拍抚高桓的背。
“阿芷,扶我回房。”高桓深瞥一眼他一向引以为傲的高孟谦,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在柳迎芷的挽扶下上楼,临去时还痛心的冲着高孟谦说:“好好想想,否则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高孟谦向来孝顺,一颗心摆荡在年迈爷爷的坚持和婚姻自主的决心间。
无视于父母关爱的眼神和弟弟同情的目光,他冷然的开门离去。只一会儿工夫,便见他的蓝宝基尼跑车飞快冲出跑道,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范围内。
幸福?与一个毫无感情可言的陌生女子能营造出何种幸福?若不是贪慕高家的财富,哪个女人会如此轻易允婚于一个未曾谋面的男人?高孟谦握紧方向盘轻蔑的想,难抑心底不断窜升的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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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对上高桓伤心、绝望的老脸和家中诡谲的气氛,高孟谦便沉不住气的心烦气躁。
在位于中环这栋辉煌时髦的摩天大楼中,高孟谦坐在威扬集团总部办公室里,一把掷开手中价值不菲的纪念钢笔,疲备地将身体往椅背一摊,松松颈上缚人的领带后,吁出一大口压抑已久的闷气。
这办公室的空调好闷哪!
灯光也不对,深色核桃木墙上莫内的真迹画作更显得突兀不协调心境使然,此刻周遭一切华丽的摆饰全讽刺地成了让他情绪焦躁的根源。
呵!从不知道莫名其妙成了准新郎的滋味是这么不好受。再这样下去,他非疯掉不可!
“帮我接高孟恭。”他按下电话通知门外的秘书。
几分钟后便听得话筒里传来高孟恭不悦的咕哝声,显然高孟谦又打扰了他的猎艳行动。”
“哥,你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得现在打来吗?”
“阿恭,注意你的态度,别惹恼我”话还未说完,便听得话筒里传来一阵らる功了得的女声及高孟恭轻掩话筒的斥责声。
他在叮嘱正事时非常忌讳对方轻忽打混,高孟恭的行为无异是在火上加油。
“你够了没?下次要再让我抓到你在上班时间拈花惹草,小心我”
“哥,饶了我吧!有什么你尽管交代,我照做是了。”高孟恭虽狂放不羁,但对高孟谦可是敬若神明。他不敢再多言。
“听好,我将离开香港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威扬集团大小事情由你全权负责”
“等一下,你说你要离开香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高孟恭机警的觉得事有蹊跷。
“别问,我没有预设时间表。总之,记住我的话,若稍有差池,你知道后果的。”言下之意,若高孟恭办事不力,就有他瞧的。“至于爷爷和爸妈那边,你替我跟他们说一下。”
“你要逃婚!哥,你要去哪里?”高孟恭体会出事情的严重性,在电话那头焦急的问。
“还没有决定。”
交代完所有的事挂断电话,高孟谦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茫然。
去哪里?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长久以来,高家的事业重担几乎全数落在他肩上,而努力打拼的结果是换来一段荒唐可笑的婚姻,这让他很受挫折。此刻他只想暂时放弃高家人的身份和所拥有的一切,自由自在的依自己的想法过日子。
自我放逐?对!就是自我放逐。不管过得如何,总是为了自己而活。
至于这段惹出一切不快的婚约,他得好好想个办法把它摆平掉,一如他向来在现实险恶的商场上所表现的果断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