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妍站在梯子上,踮起脚尖,忙乱的想摆平这任她怎么挂都挂不上的竹制窗帘。
“你没事爬那么高做什么?”高孟谦甫踏进家门,就见到这幅景象,忍不住出声却教她毫无防备的吃了一惊。
“哎哟!”
希妍一个重心不稳,惨叫着跌下梯子,窗帘顺势盖上她的头顶。慌乱中,她狂乱的挥舞四肢,想扯掉头上的累赘,怎知愈慌愈挣不开。
“拜托你别动了行不行?”高孟谦的声音在蓝妍希身下响起时,着实让她又吓了好大一跳。
终于扯掉覆住两人的竹帘,希妍低头,只见身下的高孟谦夸张的扭曲着一张脸,忍受被她蹂躏的痛苦。
难怪!难怪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还觉得很柔软舒服,原来是有他当垫背呀!
“对不起!对不起!”赶紧翻身离开他,一边还歉声连连。直到看他从地上爬起来,才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她指了指他刚刚所躺之处。
“承接的角度有点偏差。”他运动两下,以确定自己的骨架没散。总算有接到她,若不是他的反应和动作够迅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恐怕不脑震荡也要受重伤了。
“谢谢你哦!”她歉然一笑。真糗!差点压死救命恩人。
他拾起摊在地上的竹帘,踩上梯子,开始量角度、锁螺丝,动作干净利落的完成她忙了半天却做不好的工作。
“万岁!”她吁了口气,拍手欢呼。“以后需要爬高或较费力的工作等我回来再做可以吗?你这么爬高爬低的太危险了。”
“知道了。”
高孟谦在家的日子其实不多,希妍也乐得独自看家,闲来无事就动手改造环境,让高孟谦每回家一次就得重新适应一次。不过他喜欢这种改变,喜欢一回到家迎接他的是一室的温暖和芳香,而在屋里走动的女孩更让他感到自在、舒服。
“你又做了什么?”他扬着眉问。
才离开几天,沙发和藤柜的位置做了调整,窗帘也由布帘改为竹帘整片卷起,冬日的暖阳整片洒进屋内,较之以前确实明亮许多,还有几盆枝繁叶茂的绿色植物缀在屋内各处,为原本单调的屋子增色不少。
“你不喜欢?”她小心翼翼的问,深怕自己的擅做主张惹恼了他。“我整天闲着没事做挺难过的,希望你别介意才好。”
“没什么好介意的,我们同居在此,你当然有权利做任何变动。”高孟谦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摊摊手,不以为意的道。
话才说完,即发现自己的出言不逊,赶紧又解释。
“sorry!你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同居一‘室’,哦!不,是同居一‘屋’,绝非存心占你便宜。”
高孟谦懊恼得头痛,一句口误倒显得他轻佻且居心不良了。
她戒慎地瞅着他。
“我还是出门去好了。”他提起刚进门时被丢于一旁的行李就要往外走。多说多错,以后还是少开口为妙。
“别走!”希妍卟哧笑出声。“你当真以为我器量如此狭小?”
她凉凉地看着门口颀长挺立的背影。
高孟谦缓缓转过身,放下行李,踱到她面前睨向她。
“很好,这是我发现你的第一个优点。”
“我的优点可多了,你慢慢发觉吧?”
她难得地对他嫣然一笑,却教他奇妙的有了片刻恍惚。
“饿了吧?我帮你弄吃的。”她看一下墙上的挂钟,猜想他一定还未用晚餐,便往厨房张罗两个人的餐点。
“希妍,谢谢。”他唤住她的脚步。家里多了她,整个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不!该道谢的人是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感激。”
“既然这样”他抿唇沉思了一会。“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唔?你说什么?”睁大眼瞪着他。就知道不能太客气、太相信这个男人,看,要求回报了吧!
“先说好,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她眯细眼警告。
“我可没别的意思哦!算了,当我没说好了。”他掌心朝外挡在胸前,以阻挡她任何不当的联想。
“对不起嘛!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了。”看他一副坦然的态势就知道自己把人心当成驴肝肺了。
见她垂首忏悔的娇怜模样,他笑子,清了清喉咙说:“下次我出门画画时,你不妨跟我同行,老闷在屋子里会生病的。”
“就这样?”她吁出一口气。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人也未免太好心了。
“成交!”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
高孟谦见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后,就轻松自在的吹起口哨,整理地上的行李,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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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盛装晚餐的托盘踏出厨房,眼前漆黑的景象让希妍大吃一惊,呼吸顿时病态地急迫起来,幸好餐桌上的烛台燃着微弱又醉人的亮光,镇定了她一时失控的心神。
“谦——你在哪里?”颤着声音朝四周高喊,但回应她的是无尽延伸的黑暗和寂静。
自从被蒙眼关在蟑螂、老鼠满地爬的污秽空屋几天后,她就再也不敢在黑暗中独处,现在遇上这种突发状况,让她惧怕得几乎要昏厥。现在她知道高孟谦在家的好处了,可是他到哪里去了?
忽地,一道寒风自窗口窜入,吹灭了她赖以安心的烛光。希妍抑不住恐惧的在黑暗中摸索,疯狂的拍按电源开关,却仍是枉然。
“希妍——”
高孟谦买完保险丝回家,藉着手电筒的亮光看到一片狼藉的痕迹,差点没吓晕。老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强盗入侵?
心惊地丢开手中的东西,将蜡烛重新点上,就着微弱的烛光,在客厅角落发现瑟缩的希妍。“没事了,别怕!没事了”他扶她坐回沙发上,轻搂着她的肩,不断地在她耳边低喃。
她惨白着脸,缓缓抬起空洞而无助的眼,望进他温和的眼眸。
“怕黑是不是?”
他想到每天晚上,一整夜自她房间门缝里透露出亮如白昼的灯光,原来是她怕黑所致。
她轻点着头,泪珠却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滑。
“保险丝断了,换上灯就亮了。”
他拿过茶几上的面纸替她拭泪。这个来路不明的谜样女孩为何能牵动他内心某种陌生的异样情愫,令他反常得失去了镇定?
半晌之后,见她不再那么激动,高孟谦才将餐桌上的蜡烛摆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我去检查一下总开关,你自己在这里没问题吧?”
“我我”她欲言又止,仍是一脸惊魂未定的赖着他。
“算了!你跟我一起来好了。”
他摇摇头,执起她纤柔的小手搁在他腰上,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握着手电筒,往电源开关所在的另一个房间去。
对于这样亲昵的碰触,希妍有几分的羞涩不安,但恐惧让她无从选择。
在他的巧手修复下,几分钟后屋内又恢复光明。她放开他,好像再也找不到依赖他的理由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他只是一径的笑着。
“喏!这花送给你,也许你会好一点。”拾起情急之下被他丢在一旁的花束,递给他。
本想既有烛光就少不了鲜花,因此趁着买保险丝之便,心血来潮的买束花回家,哪知道她竟被吓成这样,想浪漫都难了。
莫名其妙!买什么花,真是多事!
“你很懂得讨女孩欢心。”
她的神情渐缓,吸了点花香,脸上有了笑意。
“也许吧,毕竟爱作画的人骨子里应该会有比一般人更浪漫的基因,只是要碰上能共享浪漫的女人很难,否则家里的长辈也就不用担心了。”担心他是否是对女人无兴趣的同性恋,还擅做主张的给他订了婚约。
她幽幽地笑了笑,对他的说词颇有同感。要找个和自己心灵相契合的伴侣何其难?她不也是这样!最后还落得被指婚给高家那个花痴的下场。
“你从小就这么怕黑?”他好奇的问。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不,在不久前我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灾难,刚才的黑暗让我想到当时的情景”她霎时住了口。往事是残忍、不堪回忆的,而他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不需知道太多!
“不想说?”他无奈的耙了一下头发。第一次对人付出超乎寻常的关心,却得不到等量的回馈,活到这么大从没有如此伤神过。
“萍水相逢,很多事情知道了,反而会成为彼此的负担。”
“随便你,任何时候你想谈,别忘了我是个好听众。”
希妍瞥一眼自己手腕和手臂上淡粉红色的伤痕,心事重重的回房间里去,丢下满头雾水的高孟谦暗自咬牙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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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寒气迫人,希妍正想起身,脚才触及冰冷的地板,立刻触电似的缩回被窝里,看一眼床边的闹钟,才知道她浪费太多时间在床上。
待她翻被下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随手从他衣柜里取出一件长厚大衣披上。
她才踏出房门,就与刚晨跑回来的高孟谦撞个正着。
“哎哟!”
“小心点。”他铁臂一伸,拦腰抱住她向后倾的身子。
她站稳后,赶忙羞赧地将他推离自己。撇开她有婚约不谈,男女有别,岂可逾矩?昨晚停电是个意外,此后该避他远一点。
“你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他俯下头有趣的看着她脸上的红潮。她身上披着的厚长大衣提醒了他,连忙自口袋中摸出一张信用金卡附卡递给她。“你会用得着的。”他不以为意的说。
“不,我不能收。”
她意外的看看他手上的金卡,再看看一脸神采奕奕的他。她住他的房子,睡他的床,还用他的钱?!这好像有点离谱了。
“收下吧!算我借给你。”高孟谦拉过她的手,将卡片塞到她手中,教她感动得泫然欲位。
“不!你收留我已经够大方的了,这点自尊请留给我。”她坚决的塞回他的附卡后,惭愧的低下头去。“对不起,我起晚了,给我几分钟,我马上去弄早点。”
他有些气恼她的固执,一把拉回她,不以为然的扬了扬手中的早点。“别忘了,你是我的客人,不是佣人。”
“我做点事是应该的,反正我闲着无聊嘛!”看出他的不悦,她识相且故作轻松地接过他手中的早点,往餐桌上布去。
“虽然我收留你,但这不表示你该像个可怜的小媳妇。”他帮着她布早点,一针见血的说出她的心情。
这些日子来,为了报答他的收留之恩,她主动的揽下所有家事,把自己当成阿信般,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你好残忍!很多事说得太明白会惹人伤心的。”她低头忙着,脸上却堆满笑意,对他的形容颇不苟同。
“伤心?”他可不这么认为。看她一脸灿烂如花的笑容,谁会相信她正在伤心?
“坐下吃早餐吧!省得你啐啐念,让人食不下咽。”将他按坐下来,指了指他面前的早点。
“嫌在碎碎念?你倒是头一个。”他无奈地睨她一眼,摇头苦笑,拿起面前的牛奶喝一口,然后读起早报来了。
他一天要看上好几份中、英文报纸,翻的大部分是时事和财经版。待他放下报纸,只见希妍也正专心地读报,不禁好奇地稍侧过身,瞄了眼她手中的就职栏。
“你在找工作?”
希妍偏着头审视他。她想了好久,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可以自怨自艾,那晚匆匆逃离高雄后,用口袋仅剩的钱买了张单程车票,现在当务之急自然是先找个工作养活自己。
“是啊!这样我才付得起房租啊!”她轻松地回答。
“我说过你是我的客人,谈什么房租?”高孟谦纠起眉稍感不悦。他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自然不曾想过收房租的事。
“我们非亲非故,你没有必要让我白吃白住”她解释着,但话尚未说完即被他打断。
“这样好了,我正好缺个助理帮我提提画具和处理一些琐事,除了薪资外,还管吃管住,你觉得怎么样?”
哈!听他的提议就觉得好笑,不是她瞧不起人,而是凭他一个三流画家,连养活自己都有问题。哪还付得起助理的薪水?她可不希望他因怜悯而逞强,到时发不出薪水就难看了。
“不怎么样。”
她摆明了拒绝,又径自埋首报纸的求职版,看得高孟谦恨得牙痒痒的,暗骂这个女人不知好歹。
“再考虑看看嘛!工作真的很轻松,待遇也不错”
“就因为条件太好了,所以我才拒绝。”她打断他的话,没好气的将双手搁在桌沿,看看这个不自量力的凯子,决心戳破他吹的牛皮,好让他死心。
“其实看得出来你并不富裕,没有必要因为同情我而多花这一笔钱或给我信用卡,到时候你的画万一卖不出去,你拿什么来付薪水?这很伤你自尊的。”她同情的语气轻柔似音乐,安慰感激的意思大于嘲讽。
高孟谦不禁低下头看看自己。她可以看得出来他不富裕?没错,这段自我放逐的日子,他刻意一切从简,力求自然,但这就表示他很穷,连这一份薪水都付不出来?
想到有几百亿港币身价的他却被她视为穷困的画家,他就觉得有趣,有种想狂笑的冲动。
“你以为我是个穷嗯?”他抬手做画画状探询着。
“画家!不是吗?”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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