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浅安又噗嗤了,“爹,您好可爱。”
念驸马抻着袖子正色道:“虽然是事实,但别当着你娘的面说,小心她又恼你没大没小。”
念浅安忍俊不禁,门外传来刘嬷嬷的通传声,“驸马爷,老夫人派人来催了。公主弄完药膏药酒正净手更衣呢,让您和六姑娘先走一步。”
接风宴摆在隔壁永嘉候府的正院,念浅安和念驸马先去侧门等安和公主,一家三口汇合后就穿过衔接两府的游廊,往隔壁而去。
念浅安非常自觉地落后两步,一看念驸马走路罗圈腿的滑稽背影就想笑。
于老夫人却笑不出来,一瞧见念驸马就嚎上了,“我苦命的儿啊!好好的仕途凭白被自家婆娘断送了不说,还得给皇家白干活劳身劳心!好容易回来了却连亲娘也不能先见一面,倒叫人拖在府里不知捣鼓些什么污糟玩意儿!不心疼女儿就罢了,连自己男人也不晓得心疼!我哪里是娶儿媳妇,这是娶回来个活祖宗啊!”
念浅安见于老夫人换汤不换药地干嚎,深深怀疑于老夫人其实门儿清,怕辣眼睛才没去公主府抢儿子,于是忍笑加入装聋装瞎大队,默默坐进姐妹堆里。
念驸马却也不劝不辩,跪拜完于老夫人顺势一蹲,苦笑道:“我这头还晕着腿也磨烂了,安和紧着帮我弄药才晚来一步,母亲别错怪安和,是我不中用。”
他直接卖惨,于老夫人成功被四两拨千斤,唬得慌忙下座也蹲下了,“哪儿是我儿不中用,就是铁人也受不住日夜骑行。伤得可严重?这头晕可不能马虎,快去请吴老太医来看看。”
念驸马表示不用,结果于老夫人一蹲,往下的媳妇孙子孙女都得跟着离座蹲成一圈,念浅安排行靠后,藏在后头险些捶地:念家三巨头画风都这么清奇,快憋不住笑了怎么破!
然后就见打扮得很柔弱的安和公主上前一步,一手挽住念驸马,一手拖起于老夫人,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婉小意,“母亲别担心,我问过吴老太医了,驸马的伤仔细上几天药少走动也就慢慢好了,我会照顾好驸马的。”
于老夫人再如何也做不出强留儿子的事儿,心知又被安和公主占尽了情理,就甩开安和公主的手哼道:“那可真是委屈公主亲自伺候我儿了。”
她干过个嘴瘾,安和公主心里不痛不痒,面上一副被甩疼手的委屈模样,无声瞥了念驸马一眼。
念驸马顿时心疼,借着袖子遮掩偷偷揉了揉安和公主的手,附耳低声哄爱妻,“俗话说老小孩老小孩,母亲其实并无坏心,你多担待着点?”
说是悄悄话,其实声音大得有意让于老夫人听见。
安和公主爱好捉弄于老夫人,却不舍得当众为难自家驸马,非常贤惠地笑嗯了一声,松开念驸马抬了抬手,示意蹲地大部队可以起身坐好了。
背着人就狠狠瞪了女儿一眼:敢笑出声拆台试试?
念浅安表示不敢,忙咬着嘴唇使劲憋笑,默默跟着众人重新落座,挨着念秋然交头接耳,“我今天可算长见识了。就我爹我娘和祖母这闹腾劲儿,你们是怎么撑得住不笑场的?”
其实是她立场和视角不同,于大房三房和四房的人来说,于老夫人不能忤逆,安和公主和念驸马不能得罪,隔三差五就得被迫围观这类场景,无异于两头为难的修罗场,哪个敢劝哪个敢笑。
念秋然原本只一味尴尬紧张,闻言不由宽心一笑,嗔着念浅安小声道:“六妹妹别说风凉话,小心叫祖母捉住话茬,又为难公主了。”
放在以前,她可不敢这样说于老夫人,更不敢明言维护安和公主。
念浅安弯起眉眼:小透明果然上道儿。才跟她好上就果断站队了。
姐妹俩小声说着话,对坐三夫人周氏瞧得眼睛微眯,心下即满意又得意,错眼见安和公主看着念驸马和于老夫人说话一脸装象的笑,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忽然起身的大姑娘念甘然却翘了翘嘴角,站到中间扬声道:“祖母,端午将至,我应景做了些粽子。趁着这会儿还没摆饭,不如先端上来尝尝鲜?也好给二叔父垫垫肚子,一会儿陪祖母喝洗尘酒,也不怕上头。”
于老夫人最爱念浅安,最心疼的却是念甘然,自然无有不应。
念甘然声音清脆,拍出的巴掌声同样清脆,早有准备的大房下人应声而动,很快就鱼贯着端上大碗小碟,摆上各人手边高案的粽子竟险些放不下。
于老夫人除了四房的人,最盼着大房二房三房的子孙有出息,见状先就夸道:“我们甘然如今竟这样能干了?这些都是你命人准备的?快拆一个,我来尝尝甘然的手艺。”
于老夫人的人一动,在座众人的下人也跟着动起来。
不一时就满室飘香,咸香甜糯充斥视野和鼻端,勾得人食指大动。
叫人惊叹的除了粽子的种类繁多以外,还有花样不同的卖相。
念浅安看着剥开的粽子,默默拿筷子戳了戳,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