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房租给旺伯,特地谢谢他跟旺婶请她喝的排骨汤。
想起马雄他应该出院了吧?朱云有点过意不去,她拖累了他,却几乎忘了他。
没再多想,便打了电话给马雄。
“喂?”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啊?对不起,我打错了。”大概是搭错线,她礼貌道歉,挂断电话。
她重新又拨一次电话,小心确认无误是马雄的手机号码没错。
“喂?”还是刚才那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忽然,那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声质问她“你是谁?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对不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勾引马雄,想抢走马雄!不要脸的女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听到男人模糊的吼叫声,然后电话突然断线。
她呆了一会,有点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想了想,又拨了电话过去。
“喂?”这一次终于是马雄接的。
“马雄,是我,朱云。”
“朱云!太好了,你终于打电话给我了!”
“嗯,刚刚”
“什么?”马雄语气茫然不知。
“没什么。”朱云甩甩头。“对不起,一直没再去看你,你出院了吗?”
“嗯。早就没事了。”马雄开朗说着,口气突然低柔起来。“我一直盼望、等着,等着你再来看我。”
“对不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见见你。朱云,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不是不明白,她没那么迟钝,只是,她还想看清楚一点至少,看清楚她自己的心。
而现在,看清楚了。她心里在乎的那个人不是马雄。
她为将马雄牵连进来而感到歉咎;别跟她牵扯上关系,对马雄来说才是好的。
“马雄,我”
“你现在人在哪里?”马雄语气有点急。
“我”
“我只是想看看你,朱云。你不忍心这么拒绝我吧?”马雄故意用一种可怜的口气说话。
朱云甚至可以想象到马雄说这话时,连带的脸上那夸张的可怜表情。
她轻笑一下,还是说了。“我现在在原来的公寓这里。不过,我”
“我马上过去!”马雄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急匆匆叫一声,挂了电话赶过去。
朱云干瞪眼。她原打算约马雄在它处碰面,他却说挂就挂,完全不等她把话说完,只能被动等着。
马雄飞车赶来,不到一刻钟就到了。他走进公寓大门时,不巧被旺婶看到,旺婶忍不住对旺伯嘀咕说:
“那个男的又来了。”
“哪个?”没头没脑的,旺伯瞪瞪眼。
“就上回跟你讲的,来找二楼那个。真是的,你忘了?”
好像有那么回事。旺伯不是顶认真“哦”一声带过。
“真是!”旺婶埋怨。“上回忘记告诉二楼的,倒是你有没有说说二楼的啊?”
“说什么?”
旺婶瞪个白眼,唠叨不满说:“跟你提的事,你都忘了!钥匙的事啊!刚刚我看到上回来找二楼的那个男人,直接就上楼去了,果然是二楼的把钥匙给他!”
“说不定是大门没关好。”
“不会的,我有交待他们出入要随手关好楼下大门。”旺婶自认她看到的没错。“不行!一定要说说二楼的!我们是不会计较太多,他们带朋友回来或朋友来找他们,也无所谓,我们也不会管太多,但怎么可以随便把钥匙给人!总要有个规矩,要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不会啦,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旺伯摇摇头,嫌旺婶杞人忧天。
旺婶可不那么以为。公寓住的这些女孩,都不是小孩了,有几个男朋友出入来访自然是很正常的事,他们也不会那么古板不通情理。但私下擅自给公寓住户以外的人钥匙,就有点那个了。旺婶愈想愈坐不住,摇头说:
“不行!得跟二楼的说说!”
“女人!”没事找事。旺伯不禁摇头,屁股黏在椅子上,埋头翻着报纸。
旺婶刚走到门外,正好看到朱云跟马雄从公寓出来,往巷口走去。刚想出声喊人,朱云忽然“啊”一声,说:
“我忘了带件东西下来。”她留了纸条跟房租在厨房桌上,但马雄临时而来,她将东西收到厨柜。若就此一去不回,旺伯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想还是摆回桌上比较好。
马雄说:“那你先上去。我把车子停在巷子口,不先移开的话,搞不好会被吊走。待会我在楼下等你。”
两人背对着里头这边,没看到旺婶。朱云匆匆转身要进公寓,旺婶出声叫住她。
“二楼的!”
“旺婶。”朱云有些意外。
“要出去啊?”旺婶没话找话寒喧。“难得看你大白天出门,我还以为看错人了呢!”
朱云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那是你男朋友?”旺婶朝巷口挪抬下巴。
“只是一个朋友。”朱云不欲多说。“旺婶,我还有点事”
“不是我说,”旺婶哪听她的!狠准切入正题,带点小埋怨。“二楼的,我知道你跟男朋友感情好,我跟你旺伯也不是老古板,你们这些女孩带男朋友回家什么的,我们也很能了解。但不是旺婶噜苏,公寓有公寓的规矩,虽然是你男朋友,你也不要随便把钥匙给他,他到底不住在这里对不对?你这样做实在”
朱云先是听得一头雾水,然后心里微沉,反射抓住旺婶,打断她。“什么钥匙?旺婶,你在说什么?”
旺婶被她突然的举动稍吓了一跳,定定神,说:“不是你给他钥匙的吗?上回我明明看到他从你的公寓出来。虽然发型不一样,今天他表情也没那么阴沉,但就是他没错!”
朱云脸色发白,直渗冷汗。
“你怎么了?二楼的。”旺婶瞧着她脸色有点不对。
朱云机械地望望巷口,又楞楞地望着旺婶,全身细胞鼓动着想狂奔离开,一双腿却千斤重,抬不起来。
“旺婶,”她喃喃说:“我在橱房柜子里放了一些东西,请你上去看看。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不再理旺婶,手脚僵硬地朝巷子口走去。旺婶不禁嘀咕“真是的,漂漂亮亮的一个女孩,偏偏就古里古怪的!”好奇朱云在橱柜放了什么东西,摇着头进公寓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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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摇摇晃晃地走着,背脊仍渗着冷汗。还没走到巷子口,马雄高大的身影便出现,朝她走近。
一切忽然变得清晰。一直以来,她隐约觉得什么不对劲,却说不上来,未曾去仔细思考,迷惑在马雄的温柔及殷切笑脸下。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马雄她住在哪里,他为什么会知道?她藏在廉价旅馆的事,她只告诉马雄,行踪却马上泄露了还有,在医院探望马雄后,马上被狙击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马雄走近,一脸关心。
“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我看看。”大手覆上她额头。
她反射地震缩一下。究竟沉不住气。
“怎么了?”马雄察觉。
“马雄!”冷不防一道鲜红的影子旋风似刮进来,气急败坏地嚷嚷“我就知道!你居然背着我跟这个狐狸精见面!我绝不饶你!”涂着鲜红指甲的手往朱云脸上抓去。
“你干什么!”马雄连忙将那女人荚篇。
“不要脸的女人!有本事就别抢别人的男人!”女人又叫又踢,张牙舞爪,恨不得咬朱云一口。艳丽的脸庞随着叫骂声扭曲在一块,嘴角的黑痣也跟着扭在一块。
马雄硬把那女人荚篇,推出巷子。“朱云,我们走”拉住朱云。
朱云反射地挣开手。马雄一楞,连忙说:“朱云,你别误会,我跟那女人没什么”
“为什么?”朱云冷静下来。
“什么为什么?”马雄一脸迷惑。“朱云,真的不是你所想的样子!你千万别误会”
“马雄”那女人又气急败坏扑进巷子。
午后光阴寂寂,静无人烟,像废墟似。朱云站在那里,就像尊雕像似,连说话声音也变得空洞。
“我把照片交给你时,你说有人在跟踪你”她转望那女人一眼,然后看着马雄。
对峙了片刻。
“欸,没办法,让你发觉了。”马雄表情一变,诚挚迷惑的脸转为轻佻的笑。“我还以为可以多瞒你一阵子。”表情忽地一横,反手抽了那女人一巴掌,骂道:“蠢女人,都是你坏了我的事!”
那女人捂着脸,一呆,委屈说:“我以为我怎么知道嘛!”
“还不给我滚回去!”马雄斥喝,面色狰狞。
那女人捂着脸委屈的走开。朱云闭闭眼,不断觉得晕眩,马雄狰狞的脸不断跟那帧明朗诚恳的笑脸重迭。
马雄转身逼向她,她退一步。
“为什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马雄耸个肩。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够我花就是了。”
“值得为了那些钱出卖你的良心吗?”
马雄哈哈大笑。“朱云,你什么时候也会讲这种假道学的话了!”装了灭音器的枪,抵住朱云的腰际。“乖乖地跟我走,别耍花样,枪可是不长眼的。”
他将朱云拖到附近一处建筑工地,星期假日午后,工地里没半个人。
“过去!”将朱云甩了进去。
地上满是泥沙粉末,还有些木板碎片、石块等等。马雄守着出口方向站着,居高俯视猎物般的朱云。
“这一切都是计画好的?”朱云问。“你我偶遇根本不是巧合,那些跟踪袭击我的人也都是你的同伙?”
“不然你以为哪来那么多偶然?”马雄轻蔑一笑,英俊的脸看来仍光采万分。“算你命大,几次都被你逃脱,连在你维他命里放了葯丸,你也逃过了,但这次可不会那么简单就让你逃了。”
“原来是你!”朱云叫起来。
“就是我。”马雄收起手枪,戴上手套,取出一条细铁丝,慢慢朝朱云逼近。“我喜欢用这种方式,这样看女人挣扎害怕的样子,干净又不见血,也不会脏了手”
朱云不断后退。出路被挡,身后是墙,被逼进死角。她侧身企图冲出左围,被马雄抓住手,拖了回去;她尖叫一声,马雄双手往她头上方横过,细铁丝马上紧紧勒住她脖子,几乎陷进肉里。
“我问你,严崎峻呢?他的手下被我们做掉了,他倒命大。”
“我不知道”朱云本能的用双手抓着脖子,想摆脱那似要绞断她喉咙的铁丝。
“说不说!”马雄绞紧铁丝。
“呃呃”朱云吸不到气,喉咙像要被切断似,双腿不断蹬踢,双手徒劳地抓着脖子。
“看看你的脸,多美丽!就这么杀了你实在可惜,我本来想好好享用你之后才动手的。都是那个蠢女人坏事,让你起疑。不过,反正照片也到手了,留着你也没用处,只会碍事,你就乖乖受死吧。”
“我有照照”
“你说旅馆里那两张吗?”马雄俯到她耳边低声桀笑。“你怎么可以那么不信任我呢,嗯?朱云。我若没有谨慎去搜查一次,岂不是被你给骗了!”
无法呼吸了!朱云脸胀紫,眼珠要凸出来似,死命挣扎,双腿不断踢蹬着,愈来愈软弱无力。
“再一下下就好,很快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马雄绞紧铁丝。
朱云双手颓落到地上,触到地上的泥沙。她手一抓,使劲往后抛扬,沙土扬了一片。
“啊!”马雄叫一声,手劲一松,缩开手退了几步,急揉着眼睛。
朱云大口喘气,一边抑制不住地咳嗽着。
“你这个女人真是太麻烦了!”气息稍顺,摇晃站起来,便见马雄抓着铁丝朝她压近。
她没多想,朝马雄胯下用力一踢。
“啊”马雄惨叫一声,捂住下身,软跪到地上。
朱云死命往外跑去,根本不敢稍停或回头看马雄怎么样了。她很庆幸马雄太托大,而没有拔枪;他变态地想折磨她,反而给了她机会。
马雄忍痛,拔出枪朝朱云射了几发,子弹射到木板,冲力让木板弹跳一下。
“该死!”他愤怒诅咒。
这个朱云,再让他抓到,他非活扒了她的皮不可!
他狼狈地站起来,取出手机,按了个码。响了许久,那边才总算有人接了电话。
“是我。让那个女的给跑了。”
平板冷酷的男性声音响起“那个女的就算了,不要去管她。你马上过来,我有事情要你办。”
怎么可以算了?他非要朱云那贱女人尝尝他的厉害不可!不过,暂时只能先放朱云那贱女人一马了。
他收起手枪,拍拍衣服,从容走出工地,步上街道。明朗英俊的脸加上高大的身材,整个人看起来有型有款,不少女人回头看他,他时而对她们微笑,阳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显得非常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