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楼涤惊吓地看着自己的手沾满了鲜血。
“你你受伤了?”
鲍园旁昏暗的路灯照不清男人的面孔,熙攘的人群在他们身旁不犊炝身而过。
“不我没事”即使受了伤,男子的声音仍有着无法忽视的优雅气质。
熟悉。受伤的男人。声音。
巫楼涤脑中飘过些许记忆,随即像烟般散去。
“我送你到医院吧。你等一下,我帮你叫救护车。”她掏出手机准备拨号。
奇怪,她对陌生人一向都不愿意多浪费心神的,但是她却好像无法丢下他。
“不用。”男子断然拒绝,突然穿越人群向前奔去,消失在巫楼涤的视线中。
她愣了下,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
奇怪的男人。
她没有跟进人群里去找他,因为知道那是白费工夫。
她拐进巷子里,走进小鲍寓,爬着嘎吱作响的铁楼梯,拿出只有一支钥匙的可怜钥匙圈。
“我回来了。”
“你回来啦!”一个娇小的身影以猛烈的攻势扑上她。
巫楼涤差点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停停下来,我无法呼吸了”
“啊,不好意思!”她吐着舌头松开手。“我帮你拿包包。”
巫楼涤一面脱鞋,问正拿着她公文包蹦蹦跳跳的女孩。“娜娜,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因为我有预感你今天会早点回家啊!”她对楼涤漾出甜笑。
“真准啊。”是心电感应吗?
“对啊,因为是心电感应嘛。”
巫楼涤瞪着娜娜三秒钟,无法抑止地笑起来,伸手抱住她。“娜娜小狈,我真的好爱你。”
“人家不是小狈啦!”她气嘟嘟地把她推开“要再说一次喔,不然我不给你饭吃。”
楼涤看着”桌还热气腾腾的饭菜,感觉温暖。“娜娜,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乖。”娜娜满意地笑着,却在看到楼涤的手时定格。
“小楼,手你的手受伤了?”她很紧张地抓住楼涤满是干涸血迹的手。
“啊?”楼涤将手抽回。“不是的,我刚刚碰到一个奇怪的男人,这不是我的血。”
娜娜怀疑地看向她。“奇怪的男人?”小楼该不会跟人家搞什么情杀吧?太过分了,居然都没有告诉她。
“一个受伤的男人,”楼涤看了一眼娜娜不相信的眼神“我撞到一个不知道是胸还是腹受伤的男人,在扶住他的时候,他的血就沾到我手上了。不要不相信,是真的。”她原本也不大相信自己是不是又作了一场类似的梦,不过血迹还在,看来那个留下血迹的灰“姑娘”应该是真的。
“那你有没有送他去医院啊?”娜娜开始转而替那个男人担心。依楼涤的个性,极有可能把他丢给另一个路人,或者更狠,不理伤患就直接走人。反正街上人那么多,不可能没有第二个人发现,死不了的。
“我原本是打算这么做,可是那男人很怪,听到我要送他去医院就马上跑了。”楼涤耸耸肩。她难得有热心助人的一天,没想到那人根本不领情。
“喔你快去洗手啦!看起来好可怕。我刚刚真的以为你是杀了人还是被人砍了呢。”
“你放心,你老公我的人气没这么高,也没这么受欢迎,走在路上都会有人想杀。”楼涤走到厨房将血洗净。
她们的公寓小小的,甚至没有客厅。其实从她在扬曙上班之后,她绝对有能力去换个比这里好上百倍的公寓,但是她舍不得这栋载满她和娜娜回忆的小鲍寓,所以还是心甘情愿窝在这里。
从大门进来穿过长廊就是两张沙发椅,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桌子,那是她们平常吃饭聊天喝咖啡的地方。
桌子不大,刚好让两人对坐;若是宏晔来的话,就只能坐在正对窗的那一面。宏晔说那是他唯一能介入的地方,一副心酸的样子。
在夏天的时候,这扇窗都是打开的。娜娜会作一些冰品,夏日晚间凉风吹进来,然后她们吃冰吹风,想象自己坐在窗户上或是顶楼边缘,只要轻轻一蹬,就能随着风飘去,飘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两个人一起。
餐桌的右边是厨房,左边则是卧室,她和娜娜一人一间。不过她自己的房间常常是空的,因为她常会跑去娜娜那边和她挤着睡;娜娜有时候也会在半夜偷偷摸进她房间,钻进她的被窝中。宏晔说她们是世界上仅存的真正同性恋。
“吃饭啦!小楼,你神游到哪去了?我辛辛苦苦作的菜耶。”娜娜用筷子夹住她的鼻子。
楼涤瞪着她。“很脏耶。”
“对啊,你的鼻子脏脏的,回家没洗脸喔。”娜娜赶在楼涤的眼神转冷前先转移话题“对了,小楼,你有邀请函喔。”
“邀请函?”楼涤拿卫生纸将油腻的鼻子擦干净。
“对啊,我放在你房间床上了你等一下喔。”娜娜起身去楼涤房里将信件拿出来。
“什么邀请函?”楼涤好奇地接过来。
“我不知道,没仔细看。好像是什么舞会吧。”
舞会?她都几岁了,怎么还会收到这种类似高中舞会的邀请函?“笨蛋娜娜,是宴会啦,差很多耶。”
“我觉得都一样啊。”娜娜很无辜地夹了一口青菜吃。
“宴会王膺狄办的宴会啊”这种商界上流宴会简直极尽奢侈之能事,怎么会找上她这个名声不怎么好的人去?
“很好啊,你很久没出去玩了吧?”事实上,打从她认识小楼以来,就没见她出去玩过。
“这哪算玩?那种地方一定都是勾心斗角、搞得自己都食之无味吧!比起来我还宁愿在家里吃你煮的菜。”
“我知道了。”娜娜很同情地看着楼涤。
“知道什么?”
“你没有衣服去参加舞会吧?可怜的灰姑娘”难怪小楼死都不想去啊,她可是很怀念那种地方的。
这次换楼涤很同情地看着娜娜。“狗狗,人类世界的宴会和狗类是不一样的。”
“小、楼。”
“什么?要散步吗?”她马上加快吃饭的速度“再等一下,我马上就吃完了。好可怜,我好久没带你出去散步了,你一定期待很久了吧?”
“小、楼”
“嗯?”她依然心情很好,没注意到同居人已变脸。
暴怒。
“我今天晚上不会让你睡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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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趴在她桌上,端详了她许久。
“你为什么又有黑眼圈了?昨天又加班了?”
“不是”她头痛的处理着公文“娜娜昨天晚上不让我睡觉,一直搞到天亮才放我走”
什么?!他闻言紧张了起来!不让她睡觉?搞到天亮?
“你们”他咽了口口水“一整个晚上都在做什么?”
“还不就那档子事。”头好痛她真的很不习惯那样。
“哪哪档子事?”她们这对夫妻终于做了吗?不要啊他以为他还有一点希望的。
“毛”
“毛?”
“就是弄那些娃娃的毛嘛。”受不了,要把那些毛一根一根黏上塑胶皮,她的眼睛哪受得了啊!真搞不懂娜娜怎么会喜欢弄这些东西。
宏晔松了一口气。拜托讲清楚嘛原来是在说娜娜做的那些公主人偶娃娃啊“巫小姐,那不是毛,那叫娃娃的头发好不好!”“明明就是毛。”哪那么高级叫头发?头发是人类专有的吧。
“随便啦。”知道他在讲什么就好。“听说你收到邀请函?”
她愕然。“你怎么知道?”
“全公司大概只有你、宫董事长,和几个长老级人物有收到吧,早就传遍整个公司了。”就只有她还被蒙在鼓里吧。
“是谁说我有被邀请的?”
“当然是主办单位啊,有名单的。小楼,你该不会忘了吧?”
她的确忘了。“我从昨晚就在纳闷,为什么会邀请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呢?”
“去了就知道。喂,小楼。”他期盼地看着她。
亮晶晶的眼睛她大概已经有好几年没看过宏晔露出这种表情和眼神了。“你想要我答应什么?”
“参加宴会要有伴吧?”他眨了眨眼。
“理论上。”楼涤怀疑地看着他过分明亮的眼。
“我当你的男伴好不好?”终于问出口了。他好像要参加高中舞会的小男生在约舞伴的感觉,丢脸!
“不好。”
他心碎。“为什么?除了我,你还有别的男伴人选吗?”
“我又没说我要去。”她批阅着公文,懒得蹚浑水。
“由不得你。”他哼一声。“长官上司们下令你一定得去,否则革职。”
“这么严重?”她抬起头来,思量。“无所谓,那就去吧。”
“那你是答应我了?”他把碎掉的心补回来。
“没有。”
“为什么?!”他大喊,不公平!
“我要带娜娜去。”
不是吧?“娜娜是女的耶,舞伴是要男的啊。”话说回来,他唯一赢过娜娜的地方就只有性别了。
“你觉得我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吗?”
“不会。”泄气。美梦再度破碎了。
楼涤看着他颓废的样子,有点不忍心。“你真的很想去?”
眼睛再度发亮。“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去?”
拚命点头。“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去!”多一个真的有没有比较有诚意的感觉?
“那好吧,”她继续埋头苦干。“如果娜娜说她不想去的话,我会考虑带你一起去。”反正都是带着狗狗出席,她没差。
“小楼你不是人”
他是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和她一起去参加宴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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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楼涤踏入相当具有气势的深色檀木大门,放眼望去即是富丽堂皇的大厅,两旁的柱子都是精雕细琢的大理石建材,豪华、气派,却不显庸俗。看得出来王膺狄算是个有品味的人,不过也仅止于此。这里给她的感觉只是钱堆砌出来的气氛,美则美矣,却让她有些作恶。
果然还是应该待在家里和娜娜一起吃饭的。实在很有反胃的感觉。
“小楼,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大好。”楼涤的男伴,纪宏晔,很称职地问。
“人太多了,我不习惯。”楼涤瞄了瞄四周,出现的尽是一些常在报章杂志上看到的政经界人物,无来由的疑心又慢慢重了起来。
宴会的主人王膺狄还没出现,不过场面已经满热闹了。根据愈有钱或权势愈高的愈会耍大牌的准则,之后可能还会有更多更热闹、也更好笑的场景出现。反正待在这里也很无聊,不如就当作休闲娱乐,看看连续剧也好。
巫楼涤想开之后,很顺手地就拉着宏晔到最旁边、最不引人注意的小角落窝着。不过很不幸的是,这个偏僻的位置并没有让巫楼涤得到她想要的安静,原因出在娜娜借给她的这套礼服上。
“你今天真的好漂亮”连身边的宏晔都看到傻眼。
他回想起今天去接小楼的时候,刚好听到房内在争吵,于是很紧张的跑进去,结果
“我死都不要穿。”楼涤以极嫌恶的眼光瞪着那套黑色礼服,好像那是一件多么见不得人的衣服。
“不行,人家特地为你挑的!我绝不允许你穿那种衣服去参加宴会,简直太可怕了!”娜娜痛斥另一件黑色套装。
“我平常都穿这样上班,哪里可怕了?”
“这是宴会!和平常不一样,不能随便乱穿啦!你看人家宏晔,他就穿得很正式,这才是正确穿法啦!”娜娜指着站在门口的宏晔,把他身上的燕尾服也卷入战场。
“要我穿我还宁愿不要去。”她这辈子没穿过晚礼服,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将来更是不可能。
“小楼”娜娜火山濒临爆发边缘。“好,你不穿是吧?你不穿我就永远都不跟你说话,永远不理你!”
宏晔的下巴差点掉下来。这这是两个二十几岁女孩子的对话吗?
两、三岁的小孩还差不多吧?
非常不幸且不可思议的是,小楼居然还吃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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