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药?”
费嬷嬷又哪能辩出春药的真伪?但这个问题倒也不是必须理断清楚的,建议道:“大奶奶并未安排娇枝当值,她深更半夜作何前往厨房?并且钏儿既先看见她动了蒸锅,又亲眼目睹她丢掉这物件,大奶奶何不把娇枝叫来审问,就知道这药丸的效用了。”
终于是在这个时候,厨房当值的两个仆婢也总算不敢再有所隐瞒,证实了钏儿的话,供诉道娇枝早前的确去过厨房,且把她们两个都支开了,她们都知道娇枝是大奶奶的陪嫁丫鬟,在斥鷃园里如今是底下人不敢冲撞得罪的大人物之一,心里头虽然觉得蹊跷,都不敢不听支使。
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是娇枝在和柔的银耳羹里做了手脚,意图便是陷害她被大爷怪罪,但娇枝又是得谁指使呢?
费嬷嬷神色凝重,春归也是整整截截。
直到这时,她才隐约有些知道赵大爷为何阴阳怪气了——和柔脑子不笨,就算再想把“准姨娘”的地位落实,也不可能在赵大爷用功备考的关键时候上赶着自荐枕席,这事真要如此容易得手,恐怕和柔早便不是“准姨娘”而已了,至少已经造成通房丫鬟的事实。且和柔一看情态就不正常,赵大爷应当先就笃断和柔是中了算计。
斥鷃园里,如今还有谁敢算计和柔,又有谁能算计和柔,更有谁具备这样的动机?
如今果然就审出娇枝来,虽说如青萍和梅妒等等,都知道这个所谓的陪嫁丫鬟并非大奶奶的心腹,且被大奶奶一直提防着,但在费嬷嬷等太师府的仆妇眼中,她们可不管顾氏宗家曾经是否和大奶奶一条心,正如她们把钏儿看作和柔的人一样,娇枝必须也只能和大奶奶站在同一阵营。
赵大爷应当不至于有这看法,但他是否疑心春归的打算是一石二鸟呢?
至少是在盛怒之下,没有冷静的推敲来龙去脉之前,春归认为赵大爷的确是存在这样的猜疑。
和柔这看似浅薄的计划,想不到还真能收获效果,根源就在于她也洞悉了兰庭和春归之间,此时还算不上真正的彼此信任。
春归虽说想到了问题的根结所在,但心里仍难免呕气,她以为自己并不是在埋怨赵大爷的不信任,而是恼怒赵大爷这是在看不起她的智慧,如果她真想收拾和柔,犯得着利用娇枝?且不说娇枝对她不可能忠心耿耿,就算她只是暗中唆使利用娇枝的贪求,总不至于把这件事做得漏洞百出,落下如此多的人证物证。
这样能把和柔成功陷害么?只能让娇枝罪行曝露,且让她自己百口莫辩。
但现下可不是只顾呕气的时候,春归必须要洗清自己的嫌疑。
她也真是疏忽了娇枝,以为现如今因为有娇兰的投诚,娇枝身边有人规劝盯梢,必然能有所收敛,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娇枝的确没有任何打算兴风作浪的举动,有一回似乎是想挑衅和柔,也因娇兰的劝阻最终偃旗息鼓,春归是真没想通她为何在今日会往厨房,反而被和柔利用设计。
这个谜底也只能让娇枝自己交待了。
而这时娇枝却已经睡下了,经好一阵儿才重新着装整齐前来应审,见暖阁里这阵势显然出离的惊诧,一双眼睛有如粘在了和柔身上,仿佛在看什么奇珍异宝似的,以至于让她疏忽了正襟危坐的大奶奶,更不曾留意神色不善的费嬷嬷。
听问,娇枝也不否认她往厨房的事:“奴婢的确去过厨房,只因睡着睡着觉得肚子饿得慌,想着这几日厨房有人值守,便去看看有什么吃食能填填肚子。”
又听问为何要支开值夜的人,她还能自圆其说:“那两个仆婢在旁伫着,虎视眈眈的,奴婢不方便翻找吃食,干脆就先支开了她们两个。”
直到春归出示了证物,娇枝才怔住了:“谁说这物件是奴婢的了?奴婢见也未曾见过!”
“钏儿说看你动了蒸锅,又跟着你一路,亲眼看你把这物件扔在了屋子外头的树根底下,我问你,你是不是把这瓶子里的药落在了和柔的银耳羹中。”
娇枝大声喊冤:“大奶奶可别光听人家胡说,奴婢无非就是去厨房拿了点吃食……”
“你动了什么吃食?”春归追问。
娇枝却哑口无言。
春归喝道:“还不说实话!”
一边的费嬷嬷也忍不住冰冷冷的开腔:“这刁婢满口胡言,老奴看来大奶奶也不用再审下去,待明日证实这药丸能迷人心智,纵然娇枝如何百般抵赖,也辩不清这桩罪证确凿的事,她虽是大奶奶的陪嫁丫鬟,但竟然敢行为在吃食里落毒下药的事,怎能轻饶?当送二夫人按府规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