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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我对他的骄纵没有底线因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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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烧还没退。”叶榛摸摸我的腔“果果,渴吗?”

    叶榛把水凑到我嘴边,他离得很近,走进我的眼底。跟从前相比,他只是黑了些,还是那样的干净澄澈,时光走得那么急偏偏忘记带着他。

    见我发愣,他扯住我的脸:“你不舍已经不认识我了吧?”

    我指了指喉咙,抱歉地笑了笑,又做了个写字的手势。叶榛了然地把手机给我,我慢慢按出一行字:我的同学找到了没?

    叶榛点头:“找到了,医生不够用,他们在帮忙。”他又高兴了一些“幸好他们早找到一些山民还带了药,帮大忙了。”

    他对我真温柔,没给我冷眼,也没恶语相向,这全是因为我生病的关系。

    我点点头,又昏睡过去。

    之后的几天里,一直不太清醒,总觉得吵,元气大伤的人还觉得累。叶榛很少跟我说话,他很忙。当然他来了我就装睡,不知道他发现了没。后来于雅致接替了叶榛的照顾工作,我在半梦半醒间隐约听见于雅致跟叶榛道谢。这场景太有趣,我现在的男朋友跟我的前夫道谢。我差点从梦里笑出来。

    山路挖开后,救护车把我拉进了军医医院,其实我已经好了大半。一刀切老师闻讯带着康乐医院的救护车来接驾,回到康乐医院更是受到了热烈的迎接,就差铺个红地毯洒满玫瑰花瓣大喊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了。有够夸张。

    后来连副院长都惊动.带了个盒饭过来,和颜悦色地说:“小唐啊,医院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注意加强营养啊。”

    等他走了,夏文麒打开盒饭一看,差点没吐血,西红柿炒蛋盖饭,您也好意思说加强营养'柯杏香同学每天都开她的甲壳虫过来,送煲汤,专门往返于唐家与医院之间。

    总之,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势汹汹的后福。

    我始终没告诉任何人,我遇到了叶榛,他已经调回了本市军医,已经是少校了,升官发财,没缺胳膊没少腿,看起来脑子也没问题,还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他去救灾,偶尔遇见了受灾的我,仅此而己。

    以后应该也不会见面了吧,所以没有必要说,没什么好说的。

    出院后,副院长老头放了我一同的假。

    这一同的假我基本上是在床上度过的,有时醒过来就看见一双黑薄薄的大眼睛趴在我的脸上,抿着小嘴好像耍哭似的。小东西吓坏了。不知道夏文麒跟他说了什么,最近他乖得过分,像只小心翼翼讨好主人的小猫。

    我抱过他蹭了蹭鼻子,搂在怀里顺毛。

    叶梨小东西嫩藕似的胳膊环住我的脖子:“妈妈,你饿吗,外婆炸了肉丸子。”

    以前我从解剖室偷来一只小兔子给叶梨玩,他喂耶只鬼子吃胡萝卜,可兔子没多久就开始拉稀,渐渐不进食。小东西每次看见有谁不吃东西,就想起他耶只不吃东西死掉的兔子。看他这样子,我一边幸灾乐祸小坏胚子也有今天,一边为他紧张兮兮的小模样心疼。

    我抱起他:“走,去吃饭,外婆炸的肉丸子那是喂猪的,咱们去干爹家吃饺子。”

    小东西立刻雀跃起来,爬起来穿鞋子。

    这是我与叶榛的儿子。

    可我并没有告诉叶家,更没有告诉叶榛。

    这个小小的孩子对我来说是礼物,对他来说,或许是累赘。

    他还年轻,模样好,三代都是祖国栋梁,以后有权有势的,有的是姑娘喜欢他。看我这么疯狂的迷恋他就知道,这人是个多么根正苗红的祸水。叶梨小东西必定青出于蓝,从小就男女老少通吃,在幼儿园里有个小女朋友,还有两个小男朋友,惊世骇俗的禁忌多角恋。

    第二天上午,于雅致来了,他调休,带了我喜欢吃的美国红提,叶梨喜欢的肯德基全家桶,还有田美女爱吃的开心果。

    这人真是不可救药的招人待见。

    田美女笑得像朵花:“你这孩子真是客气,还带什么礼物啊?”

    于雅致谦虚地笑笑:“阿姨,都是不怎么值钱的东西,您不嫌弃就不错了。”

    我把于雅致带进卧室关上门,指着椅子:“坐。”

    他带着淡淡笑意:“你好些了?”

    “能吃能睡。”

    “什么时候回医院上班'”

    “就明天。”我抱着胳膊奇隆地问“你找我有事'”

    他挑眉:“我找你就一定要有事?”

    我们好像是没事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关在屋子里腻在一起的关系。

    我赔笑:“哪能啊?我是说,大老远的您跑来跑去多累得慌,明天臣妾亲自去请安不就得了。”

    他噗嗤一笑,高兴了:“贫嘴。”

    “医院这几天是不是把我的英雄事迹都传遍了?我算不算名人了?”

    “岂止。”他说“前天有报社的人来,说要采访你。”

    “哈?”我有些奇怪“我有什么好采访的?”

    “你救的那个婴儿,找到亲人了,家属跑到医院里感谢你去了,结果你没在。”

    我终于想起我还救了个婴儿,遇见了,就救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孩子怎么样了?”

    “身体各项指标正常,非常健康。”

    听见这个消息我非常的高并,跟于雅致东拉西扯了医院里的事,老唐送洗好的水果进来。我听见门铃响,接着是小东西的甜甜的喊声:“外婆!妈妈!我跟干爹还有夏奶奶回来!”

    夏文麒这个赌棍问:“阿姨,搓几圈?”

    “五块钱一番?”

    “没问题。”夏文麒喊“果果,出来搓麻!”

    我拉着于雅致这个冤大头:“一起一起!”

    夏文麒没想到于雅致在,打量两眼:“师兄,你带够钱了吗?”

    于雅致被赶鸭子上架,面对两个麻坛精英,非常淡定:“应该是够的。”

    夏文麒他妈凑上来:“我伺候场子,每人十块钱茶水费,果果多出十块钱看孩子的钱。”

    我愤怒,阿姨你到底是有多抠?!

    叶梨立即举手反对:“我不跟夏奶奶玩,我要跟干爹学赌博。”真是有出息啊!夏赌棍捞过小东西亲了一口“真乖,干爹赢了钱带小梨子去吃肯德基。”叶梨又举手“带妈妈一起吃肯德基”

    我热泪盈眶,我好感动。

    这么一打就是一天,屁股都没离开凳子。

    晚上田美女从饭店叫了菜来吃,她活了大半辈子,厨艺根本没什么长进。吃饭时我照例放了一副碗筷在老唐的牌位前,又放了一杯酒。老唐被挂在墙上,还是那副清清爽爽的笑脸。夏赌棍跟我行酒令,喝了不少酒。

    晚上九点,我送于雅致出门,他在路灯下拨乱了我的了刘海:“明天见。”

    上回去旅行的事,谁问我都打哈哈,不愿意说,也不愿意去想。因为我恰好救了一个孩子,所以有人把我当女英雄,每次见了我都要说上一遍。

    其实不对,真正的女英雄是刘胡兰那种的,为了不暴漏目标,在烈火中一动不动,用自己的胸膛堵住敌人的枪口!如果是我的话,用个美男计,我就叛变了!当然用刑我也会哭着求饶的,我真的投什么出息。英雄什么的,都是传说。

    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好事,尤其是遇风叶榛。

    你不能指望刚从戒毒所出来的甘愿堕落的家伙会把进上门的*****视如恶魔。相反,那是上帝,能让我看见天堂。以前离得远,看不见,还可以忍,忍着忍着就麻木了。是的,我现在只是情感麻木,不是死掉。

    我悲哀的发现我对叶榛的凯觎之心,大概永远都不会死掉。

    回到医院我沉浸在繁忙的工作里,多亏一刀切老师的栽培,我没时间胡思乱想。

    就这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过了几天,月初发工资,我看到账户里的钱,突然如梦初醒。我已经不再年少了,我有孩子没男人,我必须勤勤恳恳的赚钱养他,还顾得上什么天堂什么上帝什么风花雪月什么爱不爱情?唐果,你真是够了。

    周末我代替回老家的李医院值班,凌晨三点急救室接到电话,市内龙海大道与琼州路交叉口发生车祸。到了现场看见一辆拉风的跑车撞在安全港上,车主是个打扮得很时髦的年轻男人,撞击时安全气囊打开,没有明显的外伤。昏厥过去。救护车赶到时,被撞飞的女孩躺在马路中央氤氲着大片鲜血,瞳孔扩散,心跳停止,没有了生命迹象。

    最近市内有不少富二代飞车党,凌晨在大街上飙车,车速快得连电子眼都拍不到。

    整个值班室的人忙到天蒙蒙亮,我跟护士站的李荫荫打着呵欠去食堂吃过早饭回来,就看见医院大厅里被拿着长炮头的记者在揪着护士长问东问西。

    我继续打呵欠,眼风扫到坐在休息椅上安静的女记者朝我走过来。

    “唐医生”

    眼前的人清晰起来,笑容亲切,气质动人。

    卓月笑起来:“不记得我了?”

    我微笑:“月姐。”

    “我刚刚还想着能不能在这里遇见你,没想到就真遇见了。”

    “你知道我在这里上班?”我有点惊讶。

    “上回康乐医院有个叫唐果的年轻女医生在灾区救了个婴儿,社里本来派我来采访的,后来英雄自己不愿意张扬,给推了。”

    我恍然大悟,也有点不好意思:“啊,原来跟副院长联系的那个记者是你啊。”

    卓月笑着点头:“有时间吗,我请你喝个咖啡。”

    医院对面有个上岛咖啡,我现在困得不行,的确需要一杯咖啡。咖啡厅里冷气很足,我要了杯冰摩卡,喝了两口,觉得舒月日了一些。卓月优雅地搅着蓝山,对着我笑。她今天来医院是为了昨晚的车祸事件。

    “关于昨晚那个富二代飞车党的事,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回去你好好写,写死他。”我挺遗憾的“他折了两根肋骨,可膳投扎进肺里。”

    卓月笑起来:“果果你真是一点也投变,还是那么爱憎分明。”

    我也笑起来,气氛稍微缓和些,终于有了些老友相见的温馨。

    我说:“月姐,你最近好吗?”

    “好,我有我热爱的工作,不缺钱不缺爱,有什么不好?”卓月顿了顿,又笑着补充道“对了,我离婚了,家产还没分干净呢。”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四年前就离了。想起叶榛我看着杯子里的液体,又有些发怔。

    “你看起来过得很好,还是那么年轻朝气,无所畏惧。”卓月指着我的隔离衣,丝毫不吝惜她的赞美“我从没见过有女孩子把白大褂穿的这么好看,这才是白衣天使。”

    “你真是过奖了。”我耸耸鼻子“虽然我长得真的挺好看的。”

    卓月掩着嘴笑,花枝乱鲕的。

    其实我们投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坐在一起怀念过去,看着对方的脸怀念过去。她认识的唐果,是无年轻的无所畏惧的唐果。也许那种漂亮的品质在我身上还残留着些许影子,可是真的没剩下多少。我很感谢卓月一如既往的体贴,她没有提起叶榛,就如同我不敢知道。我们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比如说车祸。

    除了私人情感,她还是我喜欢的女侠记者。

    手机铃响起来,是于雅致,他在手机另一头骂人:接班的找不到你,跑到我这边来找人,你跑哪里赢去了?!

    我看看时间,懊恼地起身:“对不起月姐,我得回去了。”

    “谢谢你提供的新闻线索。”

    “谢谢你的咖啡。”

    次日的晨报上,我看见了卓月关于飞车党的报道,沿袭了她以往的风格,沉稳细腻,直击人心。老唐看得直拍大腿,很有礼貌的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暑假过去后,我很快就把跟卓月的相遇给忘记了。

    叶榛的也忘记了。

    我每天的生活都很枯燥,可是也很充实。用柯杏香同学的话说:在我穿着玫瑰色的长裙,优雅地坐在咖啡厅里给来自法国的浪漫音乐人做翻译时,你在手术室里盯着病人的内脏眼放绿光累得像条狗。

    夏半仙横批:什么人什么命

    他大爷的。

    很快十一长假,田美女和夏文麒他妈报了个旅行团,带着叶梨去湖南凤凰古镇游玩。一刀切老师应邀去外地的医学院赚外快,于雅致回梅南探亲,只有我命苦地驻守岗位。

    半夜里,我百无聊赖地待在护士站给姐妹们讲恐怖故事提神

    有个穿着迷彩作训服的男人走到挂号处,我看着眼熟,其实不止眼熟,一个背影我就认得。他挂完号就去了内科,我神差鬼使地跟过去,他进了诊室,一会儿夹着个体温计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

    他闭上眼休自息,两颊不自然的红。

    在我的记忆里,叶榛没有生病记录,当然也没见过他这种脆弱的模样。

    我走过去,小声喊:“叶榛。”喊出这个名字,我身体里的每个细胞仿佛都括过来,在沸腾,在欢呼,在哭泣。原来只能在梦里喊的名字,真的会得到回应,我的舌尖竟欣喜地发颤。

    叶榛茫然地张开眼,嘴巴也微张,盯着我的脸,没吭声

    “叶榛!你投事吧!”我摸他的额头。

    他抓下我的手,力气大得让我有点疼。

    “唐果?”

    “嗯。”我抽出他的体温计,皱眉,三十九度七,高烧。我把他带到值班医生休息室,又去跟大夫开药,等输上点滴我已经跑了一身汗。还真是狗血的缘分,上回他守着高烧不退的我,这回我守着高烧不退的他。

    只是我不太明自,他一个人,半夜跑到医院来打点滴,无人陪同

    天快亮时,吊了两大瓶葡萄糖,他的热度才退下来,黑长的睫毛紧闭着,像沉睡的黑蝴蝶,那么安静好看,与世无争的乖顺的模样。

    护士站那个没事就爱嚼舌根的三八张子楠问我:“唐果,你带去休息室的那个帅哥是谁啊?”

    我幽幽看着她:“我儿子他爸。”

    她翻了个白眼,把登记本子翻得哗啦哗啦响:“给我闭嘴,不爱说就不说,没句真话。”说完哼一声扭着小肥腰去输液室给病人接点滴。我也哼一声,扭着千娇百媚的小肥屁股去值班休息室。

    叶榛已经醒了,精神还有些萎靡。

    “叶榛,你哪里不舒服吗?一会儿食堂开早饭我就给你弄点馄饨来,很香的。”

    “谢谢,我已经好了。”叶榛上下打量我“你已经是医生了。”

    “嗯,不过我还在读研宄生,学麻醉。”我并致勃勃的“想知道我为什么学麻醉吗?”

    “不想知道。”

    叶榛没什么好气。

    多亏我做医生,病人家属猛于虎,就算是被一群家属围在中间口株横飞不重样的骂,我也能微笑面对,是全医院医生护士们的模范代表。副院长那老头还点名表扬我心理素质过硬。

    我好脾气地微笑:“哦,我已经帮你开好药了,你拿药回家去休息吧。”

    叶榛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大眼不客气地瞪着我。

    真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男朋友呢?”

    “他回海南跟爹妈团聚去了,我老早就想去三亚了,在海边哂太阳,可一刀切老师跑去赚外快了,说我好好待着,下个月发工资,他把奖金补贴给我。”我说的高兴,不忘记跟他来个互动“你知道一刀切吧,就是那个梁千里,那个他把脆脆送给我了哎,你还记得脆脆吧?”

    叶榛脸色更差了:“不记得。”

    我高兴起来话就多,紧张也话多,反正无论哪方面我对他来说都是有点多。

    他终于受不了我了:“我走了,昨晚麻烦你了。”

    眼看着他都到门口,拉开门,我突然脱口而出:“你发烧为什么不去军医医院,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叶榛互到回头,恼羞成怒的模样:“顺路!”

    这是顺的哪门子路?!

    我厚颜无耻的大笑:“你不会是对我念念不忘吧?”

    说实话,我真的只是嘴贱,逮什么说什么。叶榛却傻乎乎地咬着唇,脸瞬间涨红,羞愤欲死似的落荒而逃。我傻住了,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一会儿护士站的李荫荫过来找我巡查病房,看我脸色说:“你深沉个什么呢?”

    我一本正经地说:“赶紧好吃好喝,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快灭世了。”

    “宣扬谣言霍乱民心啊你,渗得慌。”

    “有个男人跟我说,要我爱上你,除非天塌地陷世界末日。”

    “呀,表自了?”

    “没,被鄙视,他嫌我烦,”

    “不嫌你烦的男人要用显微镜找。”

    “公蚂蚁。”

    荫荫扯着我哈哈大笑:“别花痴了,去病房,7床那个男人没女朋友,挺有钱的,我得快点让她见识一下小李护士牌的温柔体贴。”

    哟,小丫头也纯情荫动了。

    我立刻欢乐了,用赤壁里林志玲姐姐饱含深情的声音:“荫荫,站起来”

    李荫荫同学暴走:“别跟我提荫荫,我恨荫荫!”

    那天后叶榛又消失了。

    我觉得那是一个梦,他在我的梦里匆匆而来,又乘风而去。

    在我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年纪,他满足了我少女所有的愿望,给我婚姻,给我一份可爱的礼物,又与我恩断情绝老死不相往来。可是,我一直都投有抓住过这个男人,我对他的骄纵投有底线,因为在这场感情里,我是那个低到尘埃里也能开出花来的那个人。

    直到现在他出现一次,看他一眼,也能让我魂不守舍很久。

    不过,也仅仅是这样罢了。

    我说过,继续,或者永不。

    我们都选择了永不。

    天气彻底凉下来的十月底,也到了老唐的忌日。

    我提前几天调休,学校里也请好了假,准备去乡下待几天,我们都想好好陪陪他。老唐埋在乡下,爷爷奶奶都还健在,都觉得城市殡仪馆的小方盒子睡着不舒坦,就让乡下的叔伯们来接遗体,我便同意了。乡下人讲究入土为安,请了当地的算命先生看了风水,就埋在了一处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的山头上。电视上演的这样精华的地段埋的尸体,大多数都变成了最厉害的白毛僵尸,天黑后就出来吃人。

    后来我才知道山那边是个军事基地,每次搞军事演习山上的枪声能响几天几夜,小孩子上山采茶子的时候还能捡不少弹头回来卖钱。听说其他村庄的山路坑坑洼洼的,可这边过坦克车压得平平整整,连草都长不出来。

    田美女知道后好久都睡不着觉,说你爸胆子小,在那地方老听见大炮声,死了都不安生。

    可在乡下挪坟是大事,我劝了几回,说老唐爱热闹听响就高兴并,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每年的忌日,她都要多待几天,在山上带上一丢的饭食跟他说说话。

    山上绿树葱茏,百乌齐鸣,空气新鲜得不行。

    去的前一天我去超市里给叔伯们带礼物,于雅致跟着,他把我的手抄在口袋里,我高高兴兴地跟着他走。

    我们在超市里一人推一辆车子,在食品医搜刮了一大堆营养品。

    到了收银台,他拿出银行卡出来刷,我没拦着,只是索要了购物小票。

    回到家,田美女不在家,出门的行李收拾好整齐地码在客厅里,我倒了杯水给他,狗腿地给他削苹果。

    “你爸爸怎么没的?”

    “我投跟你说过'”

    “嗯。”“耶你肯定投问过。”

    “对,这不礼貌。”他说“而且你会难过。”

    我慢慢地削着果皮。

    我说:“对不起。”“你跟我说,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不用再提,重要的是未来。所以我就理所当然的什么都不跟你说,包括我爸爸,当然世有小梨。”我停下手中的水上果刀,看着墙上挂着的老唐笑得无陇无虑的照片“其实我知道,你不想了解我的过去。”

    于雅致有些错胃,接着眉毛就轻拧起来。

    我耸肩:“你根本不爱我。”

    “那你呢?”

    “起码我试过。”

    “然后呢?”于雅致的声音莫名拔高了一些,有些气愤似的“没爱上?”

    是没爱上,我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他的情绪,接着低头削苹果。

    “哈”他往后仰躺在沙发肘上看天花板。

    我已经把苹果削好递到他面前。于雅致没接,把头扭到一边。这闹脾气的模样不知道是在干什么,他绝对不是那种“我不爱你但你必须爱我”的蛮不讲理的人。我这种人死皮赖脸纠缠不休,被我爱上的男人才是天生命苦生不如死呢。

    于雅致起身拿外套,脸色有点白,准备离开。

    “哎哎,于雅致”

    他按住我的肩,我的身体起伏在沙发上,他的脸压下来,有些灰心:“我爱上了。”

    他走了,我坐在沙发上呆呆地啃苹果。

    在师娘把我介绍给于雅致之前,她给于雅致介绍过不少女孩子。有一回师娘叫我去帮忙做饭,我在厨房里择菜,那姑娘骄傲地在客厅里跟于雅致谈中美关系,他偶尔回应,干巴巴的。我在厨房里笑得肚子都快破了,最后于雅致落荒而逃,那姑娘后来逢人就说,研宄生院的于师兄空就是摆着好看的,其实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呆子。

    反正我跟于雅致都是老师的学生,在一起相处的熟了,师娘有天猛然开窍,日久生情才是真爱,就把我们俩凑做一堆。

    也只是在一起,并投有刻意去谈过爱情什么的。

    我们更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现在他跟我说,他爱上了。

    可我没有。

    电影2046里的梁朝伟有句经典台词:爱情这东西,时间很关键。认识的太早或太晚,都不行。

    是的,都不行。

    叶榛跟我不行。

    我跟于雅致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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