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设想过我觐见这位阴司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女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什么华美大殿中衣香鬓影啊、什么一剑之威劈山蹈海啦……唯独没有想到过,我见到独孤常磬的时候,是在这样一个简陋而又大不同的地方。
说简陋,也实在是因为这位帝君大人着实是太不拘小节,大开大阖,石块上剑意纵横,古拙是古拙了,偏生就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了。而说是大不同,又是因为,这里是悬空楼。
只要是悬空楼,发生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情,似乎就都能得到解释了。
独孤渊没有被宣召,将我送了上来之后,没有一句话多言,就腾空向下一跃,看来也是很放心的样子。
索性我直接提着裙子,抱着皎皎,也学着独孤常磬的模样,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盘腿坐了下来。
独孤常磬一直背对着我,我只能看见她纤瘦的背影,看不见她的正脸。但毕竟这位是天证帝君,我只能老老实实坐低伏小,眼观鼻鼻观心,鹌鹑什么样儿我就什么样儿。
“你小的时候,我曾经抱过你。”淡淡的声音传来,独孤常磬并没有回头,却知道我已经坐下了,语气倒也并不似周冲感受到的那般剑意淋漓,而带着些微的柔和。
“似我们这些人,穷极一生,都不会有自己的骨肉。你之于木迦,便如同他的女儿。我与木迦关系不错,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也要照拂一二。你来阴司时日不短,我一直未曾照看你,是我的过错。”
独孤常磬转了身,露出一张素白而清丽的脸庞来,一双凤眼中似乎氤氲着雾气,却又通透而坚定。
只不过是一眼,我就在心里做出了比较——独孤琴差之独孤常磬远矣。
怨不得曾经有什么人说过独孤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像独孤常磬这些将飘然淡泊和剑意淋漓结合得如此完美的女人,千万年才出一个。而独孤琴对比之下,就太凡,太俗。
在这张至高无上而又清丽绝尘的面容,我忽然便生出了自惭形秽的情绪出来,呐呐地做着口型道:“不敢劳烦帝君大人。”
独孤常磬却又淡淡地笑了笑,极为平和的样子,手指抚摸着手中的剑,说:“叫姑母便可。叫什么帝君大人,岂不是生分了去。”
我忽然便在心里诡异地生出了一种穷亲戚上门来了的错觉。
只是这亲戚攀的,位置也未免太高了些。
“你失了声,不是什么大问题。”独孤常磬淡淡地弹过来一枚药丸,咕噜噜地滚到我的面前,说:“趁小儿没有发觉,吃了这药丸,活血化瘀,将你心中的郁气散去,自然也便能开口说话。”
我大喜,美滋滋地赶紧在皎皎发现那小药丸之前把药丸塞到了嘴巴里头吞了下去,左右我这个便宜姑母也不会害我。药丸吞下去没有什么滋味,我却渐渐地感觉到胸臆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一样,抱着皎皎微凉的小身子,依旧缓解不住心中的火气。我强自镇定着,舒缓着气息,忽然却喉头一紧,赶紧把皎皎往怀里一搂,侧头朝旁边“哇”的一声吐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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