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有意识起,脑海中就一直长存一副画面,虽然有时模糊有时清晰,但他却隐隐在心底知道,这是一种预兆。
漫天火海下,魔气冲天,有个身影单薄而倔强,孤身一人面对无数妖魔,身前是魔气与道力相遇震荡的如织火焰,身后是吞噬一切的无尽深幽。
独孤渊觉得,那个人一定不会恐惧,因为那张美丽却冷然的脸上写满了怜悯。
是怜悯自己?还是怜悯众生?当很多年后他终于站在那个位置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些并没有什么所谓,爱自己还是爱众生,当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总是会很轻易的——
选择自己。
那双手将他从魔气的泥沼中拉上来的瞬间,独孤渊正处在眩晕与清醒的边缘。
他的眼睛里进了血,进了灰,模模糊糊地,总是看不甚分明的。可偏生那张素白的脸,他看的清楚,看的深刻。那张面容刻到了他的心里去,一停留,就是一千年。
美丽么?勉强算得上是吧。但也仅仅是略微出色了一点儿而已了。其他的,正如同那女子的人生,低调,低调到在她失踪之后,几乎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对她没有什么印象。
木迦圣人最小的徒弟?——没有什么印象。密宗圣女?——还是没有什么印象。
独孤渊后来才知道,拥有那张怜悯的面庞的女子,拥有的是并不能被自己所支配的人生。
她是木迦圣人的小徒弟,是被保护的最为严密、甚至在战事最为胶着的时候也被下了严令不许下山的密宗圣女。密宗又一向隐世,独孤渊竟然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于连她的身份,都是不久之后才在一纸军令上得知。
密宗圣女违抗师命,孤身一人远赴北境,在北境失去了踪迹。木迦圣人震怒,要求北境驻军尽最大能力去搜查她的踪迹。后来的后来,木迦圣人甚至不惜自己亲至,沿着他最为疼惜的小徒弟孤身一人走过的路线,重新走了一遍,寄希望于能否发现属于她的片缕灵魂踪迹……
然而,就是如此,连一丝希望都没有。
当一个人的气息再也不可能被发觉、被找寻到的时候。唯一的可能,就是已经魂飞魄散,彻底湮灭在了世间。
独孤渊说不上来,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就像是……坚冰中艰难发出的一株绿芽被掐断了生机,古井无波的心中忽然掠过的一丝涟漪归为平静——也好,总归一切都是要归为平静的。
喜欢和爱,这种东西,对满心复仇的独孤渊来说,太过缥缈,太过遥远。
刚开始,独孤渊只是想在别院中,跟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过着清贫但也能勉强维持下去的生活。后来独孤长顺粉碎了这一切。他告诉独孤渊,既然你身上有独孤家的血,你就应该为独孤家牺牲一切?
独孤渊平静地看着他,渐渐蚕食掌握了一路军队的青年,不再是当初惊惶到绝望的少年,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将自己毫不留情地推入深渊的父亲,微微一笑,承袭自母亲的昳丽的面庞上掠过一丝讥诮:“那么,死的为什么不可以是你?”
他和独孤幽离家之后,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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