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以为自己是失足落入湖中。”
茯苓双眸大睁,秦莞对着茯苓自然坦诚几分,“虽然还是想不清楚,不过多半是我看到秦琛去了紫竹林,好奇之下跟了进去,跟进去之后,却发现是他和采荷在偷情。”
茯苓一下子愣住,“所以,采荷是二姨娘的女儿?所有的事皆是出自她之手?”
秦莞点点头,将襟口的一扣一颗一颗的扣好,转而走到一旁去洗漱,“正是如此,只是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茯苓整个人有些懵然,“天啊,竟然是真的,而大少爷他……竟然能对您下的去手,他不但对少夫人不忠,竟然还能对您下得去手?!”
茯苓好似反应过来,整个人一下子被激怒,“枉奴婢还一直觉得他是个好人,一直对咱们十分的亲和,可是没想到……小姐,奴婢是不是差点害了您!”
秦莞一边擦脸一边无奈笑了笑,“怎么会……我也忘记了不是,或许知道我忘记了此前的事,所以他后来将杀意打消了吧,至于后来,他是知道我们要去问门房,要去调查,以为我想了起来所以着急之下想杀了我……”
茯苓仍是生气,眉头竖着道,“恶有恶报!适才奴婢起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昨夜的事了,当时只觉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个局面,如今想来却是活该!”
秦琛已死,当时的事也被揭发而出,秦莞心中便对九小姐有了个交代,“是啊,我不信鬼神却是信因果的,这一桩桩一件件,有因才有果。”
秦莞说着安抚的看向茯苓,“这件事过去了,便不要担心了,世上之人千种面孔,我们辨别不清也是常理。”
茯苓点点头,“难怪小姐想去紫竹林,小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奴婢那时候竟然没想到……”
“平常谁会想到这些呢,快别想这件事了。”秦莞拍拍茯苓肩头,又问,“临风院那边来人没有?”
秦莞记挂着姚心兰,当下问出一句,茯苓摇头,“不曾,晚棠她们几个一直在院子里的,应该没有过来过。”
秦莞松了口气,没人来,便表示姚心兰的红止住了,“那就好,大嫂生了个女儿,待会儿我们去看看她们。”
茯苓唇角微弯,“若说有哪件事是好事,就数这一件了!”
秦莞也面色松然一分,可想到姚心兰却还是有些怜惜,林氏失了秦琛自然痛苦,可似乎,连对姚心兰的疼爱也没了,更甚者,嫌弃她未能生下秦琛的儿子好在将来继承家业。
“哦对了……”茯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小姐,三老爷被知府大人带去衙门了,府里的所有衙差都撤走了,和案件有关的人被带去问话,然后现在是二少爷在准备老夫人的丧事,大少爷和采荷的尸骨也被带走了……”
秦莞闻言走到了窗边去,窗户一开,外面的和煦微风顿时吹拂而来。
看日头的高度,似乎已经到了下午,秦莞站在窗前看出去,她这个小院和往日并无任何变化,可秦莞又分明的知道,这小院之外的秦府已经翻了天,连秦府自己都飘摇不定,那她呢?
秦莞心中起了这个念头,又问道,“世子殿下呢?”
茯苓思及此眼底微亮,“世子殿下一个时辰之前来过,知道您在休息没说什么便走了,好像是和知府大人回府衙了,听说知府大人抓了好些典当行的人,只怕有的忙。”
秦莞心中有些涩涩的空茫,她忽然心头一慌,这可是从前从没有过的!
……
……
再来到临风院的时候,秦霜竟然还在院子里。
她略有几分胖的手轻轻的捏着萋萋的小手,正在轻声的逗弄她,听见脚步声抬眸,见是秦莞,她面上少见的没有生出厌恶之色,只平静的又低下头和小娃娃说话。
“九小姐来了——”墨书迎出来,“九小姐放心,我们小姐没再反复见红了。”
秦莞点点头,“大嫂可醒了?”
墨书颔首,“醒了,喝了药,现在又睡了。”
秦莞跟着墨书往内室去,果然,姚心兰双眸紧闭仍然睡着,秦莞又问了脉,见脉象已强健许多方才松了口气,“还是那个方子不便,大嫂此番虽然有惊无险,可身子还是有些孱弱的,等伤口恢复之后,得好生调养进补才好。”
墨书连忙点头,可面上却有两分迟疑,秦莞见状直道,“怎么了?”
墨书叹了口气,“奴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是今天小姐醒了两次,喂药是喝了,可都没有说话,只看了小小姐两眼,也没有抱小小姐。”
秦莞皱眉,看着姚心兰安静的睡颜心中有些担心,姚心兰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一句秦琛如何,从她醒来之后,似乎只说过三个字——天亮了。
“多把萋萋抱到她身边来。”
姚心兰爱着秦琛,确定了秦琛心有她人,或者,猜到了秦琛已死,可对她而言,她已经是母亲,孩子对于她而言是最重要的,秦莞可以医别人身体之上的伤患,却无法医治旁人心中的伤患,除了让墨书将萋萋抱到姚心兰身边,她一时也想不出法子。
“好……奴婢明白。”墨书连连点头,秦琛在时姚心兰过的不开心,可到底,秦琛在,姚心兰便是这府中实打实的少夫人,可眼下秦琛走了,姚心兰的身份地位便有了微妙的变化,更别说,如今的秦府自身难保——
秦莞站起身来朝外走,外间的暖阁里,秦霜还在逗弄着小娃娃,秦莞走过去,只见过了一夜,萋萋皱巴巴的脸已经娇软起来,眉目之间,依稀可见姚心兰的眉眼的精致毓秀,秦莞倾身触了触萋萋的小脸,小娃娃嘴角便咧了咧。
“小小姐这是在对九姑娘笑呢!”
墨书欢声一语,秦霜轻哼了一声,有些不高兴的道,“姑姑陪你一晚上,你却不对着姑姑笑,你这个小丫头……”
墨书忙道,“六小姐这话说的,都是姑姑,小小姐刚才也对您笑了。”
秦霜又哼一声,“算了算了,毕竟是接生的救命恩人,笑就笑吧。”
墨书松了口气,秦莞弯了弯唇直起了身子来,“我去看看二哥那里。”
秦隶身上的病秦莞自然也记着,既然她开始诊治,就不会半途而废,墨书闻言忙道,“那奴婢送您出去,二少爷只怕在管事院那边,在准备老夫人的葬礼呢。”
秦莞点点头,墨书便跟着秦莞出了门,待出了正门,墨书才低声笑道,“九小姐莫要怪六小姐,六小姐真是在这里陪了一夜,早晨就睡了一会儿,那会子还去和小姐说话,可也没能让小姐开口,夫人和五小姐那边,到现在也没有再派人过来。六小姐好像懂事了不少,不过如今老夫人不在了,六小姐没了指望,也只能自己通达一些了。”
墨书说完眸色便暗了下去,自然是因林氏而寒心。
秦莞叹了口气,“眼下最要紧是你家小姐的身子,这个月子定要稳妥,否则会落下诸多病根,夫人那边你先不要去管。”
墨书忙点头,“奴婢明白,一切都紧着小姐的身子。”
秦莞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秦莞辞了墨书,直往前院而去,如今秦安被带走,又经历了昨夜的乱子,秦府可谓是一片乱象,然而到了前院,倒是比秦莞想象之中的好。
虽然下人们神色有些凝重,可到底没有一片混乱,下人们各有分工,也各有各的事情做,没多时,秦莞看到了一处正在挂灵幡的院落,想来就是此处了。
茯苓立刻上去问人,很快,秦隶从院内走了出来。
“九妹妹怎么过来了?”秦隶仍然是昨夜那一身衣裳,看得出也是整整一夜没有歇下,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走到秦莞跟前来时面色有些差。
秦莞看了他两瞬,“二哥忙乱之间可要喝药?”
秦隶眸色微暗,苦笑道,“没有,昨夜一夜都在灭火,今日一早,父亲先被带走,而后又要准备祖母的葬礼,还有佛堂那边需要规制,还有些人也被叫去了官服,太忙了,喝药的事顾不上,只能先放一放。”
“可见过三叔了?”秦莞问。
秦隶眼底闪过两分惊悸,“见过了……”
既然见过了秦安,那秦隶就知道,他的病继续恶化下去,他也会变成秦安的样子。
秦莞叹了口气,“所以我来看看你的病况有无好转,如今秦府由你支应着,你也不能倒下,便是再忙,也不能忘记喝药。”
秦隶闻言眼底顿时生出两分暖色,“九妹妹……”
秦莞如此说话,并不代表她和秦隶的关系多么亲厚,见他一副动容的样子她也不搭理,只看着他脖颈处的几星溃烂,又让他伸出手来,一番探看问脉,秦莞眉头仍然紧皱着,“杨梅疮的扩散速度似乎减慢了,还是在你不曾按时喝药的情况下,可要完全抑制还是不行。”
秦莞说着,秦隶已眸露希望,“那就说明九妹妹的药效有用!”
秦莞定了定神,“二哥去忙吧,我再回去想想。”
秦莞说完便走,直朝着汀兰苑而去,前几日,秦府的丑事被揭出,秦莞便一直在帮着查案验骨,而昨夜的那一场火,不管是从前的旧事还是柳氏和刘春的案子,都有了个结果,今日府衙的人一撤走,秦莞顿时便闲了下来,那种紧张感一消失,秦莞反倒觉得心中空落落的颇不习惯,既然如此,她便一定要将秦隶的病给他治好了!
回了汀兰苑秦莞便又拿出了此前的许多方子开始研习,昨夜的大火并未扰的她心绪不宁,且她在秦府多日,到底并未完全成为秦府的九小姐,无感情,自然不会太过挂怀,相比之下,尽医者之责更让她觉得有价值。
茯苓本还担心秦莞受影响,可见她如此反倒是放下了心来。
见秦莞翻翻书,写写方子,茯苓便在旁磨墨,忽然,秦莞一下子抬起头来。
“昨天晚上,世子殿下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茯苓一愣,“小姐,您不是在写方子吗?怎么又想到了世子殿下……”
秦莞转眸看着茯苓,“不,不是的,我只是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竟然忘记问他了,昨晚上我们在的书库位置很偏僻,他是怎么知道的?”
茯苓眨了眨眸子,笑道,“世子殿下自有神通!您下一次问问不就知道了?”
秦莞闻言垂了眸子,再翻书之时速度却慢了不少,茯苓见秦莞漫不经心的便叹到,“这一次又是世子殿下救了您,今天醒来,奴婢还没出去问他们昨夜发生了何时的时候,奴婢就觉得一定是世子殿下。”
秦莞狐疑的看一眼茯苓,“你不是怕他?怎现在又觉得他是救世英雄了?”
茯苓闻言缩了缩脖子,“怕还是怕的,不过,世子殿下是奴婢见过的最为厉害的人呢,而且世子殿下对小姐也很好……”
秦莞听着这话,往常都能随意应对,可这会儿却一时语塞起来,且心中微慌,竟然下意识去看医书,然而医书上的字都认得,意思她却看不进去了。
世上的男子,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子好。
秦琛有罪,心肠狠毒,可他说的这句话秦莞却记得,这般一想,秦莞不由想到了从前种种,第一件案子是霍怀信有求于她,可第二件案子,燕迟知道了她的能力,便一开始就大开方便之门,他不仅毫不介意她一个姑娘家行仵作之事,甚至还支持纵容……
“走!我们去一趟药库——”秦莞抓起适才写好的方子,忽然站起了身来。
茯苓吓了一跳,“小姐……怎忽然就……”
秦莞不答话,只抄了斗篷便走,不为别的,她不想在拘在屋子里想东想西。
秦莞说要走,茯苓自然跟着,二人一路到了药库,却见药库的门竟然紧紧锁着,茯苓微讶,“这是怎么回事?钱大夫呢?”
秦莞略一想,“不是说要把和案子有关的人都带去府衙问话?”
茯苓恍然,“多半是这样,那怎么办小姐……”
秦莞看了一眼手中的方子,下颌微扬,“我们出去买,走。”
秦莞好几日未曾出府,趁着今日天光敞亮,出去也无妨,二人当下便去西边侧门,幸而门房的人都在,很快,秦莞上了一辆青布小马车,直奔最近的药房。
最近的药房在一处临着大街的拐角处,马车停下,秦莞和茯苓径直入了内,这一处药房虽大,下午时分却不见几个人,她二人前后进门,一个伙计当即走上前来,“两位姑娘,是要看病还是买药?”
“买药……”秦莞说完,直接将方子递了过去。
伙计做事亦十分利落,接过药方,道了一句“您稍等”便去药柜之后抓药,秦莞走到药柜旁,看着伙计将药一味一味的抓在了黄纸之上,药材一团一团的摆着,秦莞便看的十分分明,忽然间,她心中又琢磨出了一道新的方子。
秦莞眉头一皱有几分犹疑,“到底是用土茯苓还是用远志?”
“自然是用土茯苓——”
秦莞本是拿不准方子自言自语,可话音刚落,一旁竟有人答话。
秦莞诧异的转眸朝声音来处看去,这一看,却发现一个头戴羽冠的白衫少年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看着少年如玉俊朗的面庞,秦莞心底“咯噔”一下。
秦莞从没想到,在锦州城竟然能遇到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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