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阿妙被峻远他爷爷赶出了叶家,结果却在去机场的路上意外车祸身亡,虽然这事跟峻远爷爷没有直接关系,但他也难辞其咎。我总担心他坏事做多了会遭到天谴,那之后,我便开始信佛吃斋念经,一个是为了为亡者祈福,二个,也是希望多多少少能减轻他的罪孽。”
纵然有再多的怨怼,可他丈夫怎么不好,两人毕竟当了几十年的夫妻,风里雨里一路携手走过来,有些感情就是刻进了骨子里,骂过恨过,心里最后还是盼着他能周全,身体安康地度过余生。
洛笙听得鼻子有些心酸,半晌之后,轻声问道:“奶奶,其实……你心里并不想和叶董离婚,是吧?”
据年前叶老夫人发起的离婚宣言,至今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从一开始的沸沸腾腾天下皆知,到后来的逐渐消停风平浪静,在叶天泰的坚持之下,最后这婚到底还是没能离成,两人现在处于分居状态,彼此之间互不来往。
叶老夫人望着窗外的街景,表情很平静,语气淡然,仿佛在陈述别人家的事似的,“我是懒得跟他折腾,何况我们都这个岁数了,离不离婚的,其实也没差多少。”
洛笙双手握住老人的手,真诚地说道:“无论怎样,我和阿远都会陪在您身边,孝顺您,照顾您,让您开开心心过好往后的每一天。”
这话让叶老夫人心里一阵动容,更是对她添了几分喜爱之情,轻拍了拍洛笙的手背,感叹着道:“那老头子就是眼戳心盲,不知道你底子里的好,一脑门就只有门当户对这些老观念,有些事我早就看透看淡了,他却依然执迷不悟,叫人不得省心。”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洛笙只能更牢地握紧她的手,无声表达安慰之意。
同住一屋檐下的这些日子里,洛笙整日叶老夫人朝夕相处,两人几乎无所不谈,就像一对真正的忘年交,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叶老夫人很少主动跟她提及叶天泰的事,因为无从了解,所以她并不清楚这两人的感情深浅,但她能感觉得到,叶老夫人的心里,其实是很挂念老伴的。
这一点,完全可以从叶老夫人抄写的经书里看出来,因为那一笔一划落下来的每一篇经文,全都是替叶天泰积功德消罪障。
这天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家里迎来了个不速之客,洛笙从花园散步回到客厅,惊讶地看到叶天泰的身影。
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她定睛瞧过去,还真是本人,叶老夫人坐在他对面的位置,气氛凝重,也不知聊着什么沉重话题。
她的脚步声夺走了那两人的注意,叶老夫人转过头望向她,叶天泰视线也往她身上扫了过来,眸色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温度,很快注意到洛笙高高隆起的肚子,他的目光蓦地顿在上面,刹那间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很快转瞬即逝,恢复成最初的冰冷。
洛笙微微抿了下唇角,挺着大肚子走过来,亲昵地唤了声,“奶奶。”顿了一顿,她换了个客气的语调,轻声打了招呼,“叶董。”
叶天泰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并不理会她。
意料之中的反应,洛笙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她能忍,叶老夫人可忍不了,不满地皱眉呵斥,“你摆脸色给谁看呢?不高兴你可以马上走!”
当着洛笙的面被老伴呼喝,叶天泰有些讪讪然的,有心想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可又不想在洛笙面前露出示弱的一面,于是又给洛笙扫了个冷眼,用眼神质问她怎么还不走。
洛笙不是没眼色劲的人,跟叶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就识趣地回了房间。
待到日落西山,她从房间里出来时,客厅里就只剩下叶老夫人,独自坐在那悠悠然地品茗看京剧。
她走过去,好奇地看了眼之前叶天泰坐的位置,“奶奶,叶董已经走了?”
叶老夫人端着杯极品雨前龙井,云淡风轻地回,“再不走峻远就该回来了。”
今天是工作日,叶天泰是逮着叶峻远不在家才过来的,不然以孙子现在对他的反感程度,碰了面也只会以不欢而散收场。
洛笙了然地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来,陪着她一起欣赏国粹。
今天叶峻远不用加班,也没有任何的应酬,难得按时地回到家里用晚餐,吃过饭后,他扶着洛笙去花园里散步消食,两人边走边闲聊。
想到下午叶天泰来访的事,洛笙没有任何犹豫,就把自己看到的都告诉了他。
叶峻远没兴趣知道这人的事,听完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嗯了声,以示他已经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