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是被一阵喧哗声惊醒的。
自打从珍珠口中得知了代表着无上荣耀的活人祭祀,苏挽就提心吊胆地缩在石屋里,连晚上睡觉都强迫自己每隔一段时间睁眼探听外面的动静,生怕热情的部落人一时抽风把自己也捎带着奉献了。
一惊一乍很伤神,苏挽好容易熬到后半夜,才合上沉甸甸的眼皮,结果不等睡实外面就闹腾开了。
苏挽快速穿上衣服,在腰包里藏好手枪和迷药喷雾,从窗缝里偷偷往外看去。
这时天刚蒙蒙亮,部落的集会地两旁燃着一簇簇篝火,当中的空地上摞着一堆灰突突的小山似地鼓包,几十名族人围着那堆小山载歌载舞,火把老人正在指挥着壮年男子搬运着什么东西。
确认外面没有危险,苏挽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房门,谁承想刚迈出一步,就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血淋淋地怪头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苏挽!”怪头后面露出一张焦急的小脸,连连喊着苏挽的名字。
“帕奇!”苏挽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待看清眼前这个骇人的怪头竟是一颗被切割下来的狼头,她咬牙切齿地瞪视顶着一张无辜小脸过来献宝的帕奇,“你这个坏孩子,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我不是你们部落的人,不喜欢这种血腥可怕的东西,你赶紧把它拿走,别给我屋子里染上血腥味!”
帕奇感觉到苏挽的不高兴,指着狼嘴里的尖利獠牙,拽下了脖子上的细绳,把穿着狼牙的骨链塞进苏挽手里,一字一字努力说道:“牙齿,链子!”
这些天帕奇在缠着苏挽的同时,也跟珍珠学了很多中文,已经能够磕磕巴巴地说出几个简单的常用字了。
苏挽看着手掌中那颗被打磨得极为光滑的狼牙,心里的怒火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迅速瘪了下去。
对帕奇这样的孩子,她还真没法下狠心拒绝。虽然他的一举一动总是让人出乎意料,也会在无意中给她带来不少麻烦,可正是那些无心之举,才让见惯丑恶人性的苏挽格外珍惜这颗赤子之心。
“丑了吧唧的,等我洗干净再戴。”苏挽用纸巾擦了擦狼牙上的血渍,随手收进腰包里。
帕奇见她收下项链,立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拉着苏挽的手叽里咕噜地往空地拽,一边走着,还不忘高举狼头嗷嗷直叫。
“……。”苏挽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已经被这个傻孩子同化了,可脚下还是不自觉地朝聚集在空地的族人走去。
等帕奇拽着她钻进人群中央,苏挽惊讶地发现空地里堆着的灰突突地小山全是死狼的尸体,一头头灰狼以各种古怪的姿势堆在地上,狰狞地张着尖嘴,好像随时准备一跃而起。
“这么多狼,都是峡谷里的?”苏挽想起初到峡谷的夜晚不禁有些后怕。如果当时她也遇上这么一群狼,恐怕只能躲进祥云里了。
“嗯,峡谷里平时很少见,”珍珠在一旁说道:“这些狼都在沙漠里,是被猎物引过来的。”
“猎物?”苏挽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样的猎物会引来一群野狼,难道是骆驼?”
“是人,有活人,也有死人。他们可能是被狼群追,迷路,才会来到这里。”
苏挽听见这话,脑子里登时嗡地一声,她努力定住心神朝珍珠问道:“那些人也被带进部落里了?”
“峡谷外围守夜的族人跟着狼群的嚎叫声找到了他们,连食物一起带进来。”珍珠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粲然一笑,“活着的几个,和你很像,华夏人?”
苏挽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除了从基地里逃出来的幸存者,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在这个时候来到峡谷,这几个活人是不是林宇带着的村民,当中有没有可能存在感染者,如果怪石部落的族人受到感染怎么办?即便没有感染者,如果是林宇那伙人,会不会因为她在坑洞里的私逃产生报复?
苏挽越想越觉得揪心,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待下去欣赏部落舞蹈,只想尽快见到那几个活人,好在事态进一步恶化前做出反应。
“珍珠,我想见那几个活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阿爹也说,你们好说话。”珍珠说着便拉着苏挽转到人后,朝一条小路走去,“他们还在睡,迷药没解开。”
还在睡,这就好办多了。苏挽暗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些人里出现感染者或者危险人物,少不得就要施加些手段。虽然她不想杀人,可如果救回来的真是林宇那伙人,不光她自己要遭受厄运,恐怕对整个部落都会是一场灾难。
苏挽光顾着想心事,也没注意到身后缀着的小影子,直到两人来到一栋面积相对较大的石屋面前,一路跟随在后面的小影子才从暗处冲出来,猛地抱住珍珠的后腰,朝两人一阵傻笑。
“帕奇?”苏挽拉着冷脸对男孩训斥道:“谁叫你跟来的,快回去!还有珍珠,你们一起走,我看过之后也会回去的!”
帕奇撅着嘴,从发辫上抽出一根细长的针管,做了一个往下扎的姿势。
“他要留下为客人解药。”珍珠纵容地摸了摸帕奇的小辫子,“让他留下吧,他喜欢干这个。”
“你不明白,这里可能有危险。”
苏挽不知道该怎么和珍珠解释病毒的事情,以她对部族人的了解,即便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站在他们面前,也别想说通病毒感染什么的,按照他们惯有的思维模式,搞不好还会认定是上天惩罚,心甘情愿受死。
见珍珠和帕奇均是一脸不解的样子,苏挽实在没办法,只能退一步说道:“外面不都是好人,也有心肠很坏的人,那些人会伤害你们。让我先进去看看,好么?”不管里面的人是谁,她起码可以辨认出感染者,想办法不让疫情扩散。
“站在这里,别动。”
苏挽按住珍珠和帕奇站在屋外出路口,自己一个人拿出手枪走近屋子,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她宁愿遇上往日的仇家,也不愿在部落里见到感染者。
石屋的外门照样没有紧闭,只稍微推开一指宽窄,苏挽就闻到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看来屋子里的人伤势不轻。
苏挽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房门彻底敞开,借着凌晨初起的太阳光,望向并排躺在石床上的五个人。细碎光影沿着床边逐一漫过,待她看清那五个人的面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对于部落的外来人,苏挽做过无数种猜想,却怎么也料不到会在这种时机下重遇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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