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机一身灰衣隐没在队伍中,斗笠如撑开的雨伞挂在头顶,雨水冲刷而下,在他周围形成一片水雾。
九炎落突然拽过一个踉跄的身影,语气阴冷神情冷峻,仿佛也冰冻了周围的雨,退避三舍:“你真没有对四公主出手?”
那人脸色臃肿、淤青成片,惊慌的不断求饶,细看会发现他脚步诡异,中指扭曲,像一个重病瘫痪的老人:“没!十三弟!你要相信哥,不是哥做的!真不是哥做的,如果是哥做的!让哥被你折磨死!”
九炎落松开口。
二殿下瞬间倒在泥泞中,往日金贵的身体,现在一点不敢妄动,跪在地上,不断祈求十三弟不要杀他。
他从来不知道这位看起来很好脾气的十三弟,杀人放血毫不手软,想到经历的三天三夜的快死折磨,他真希望自己现在被他一刀解决了。
他知道九炎落要听真话,从第一天的反抗,到现在一句假话也不敢说,九炎十三的手段堪称阴损。
二殿下缩在人群中,兴不起一丁点复仇的念头,他只恨着制造这场意外往他头上栽赃的人,让他生不如死。
九炎落披着斗笠,单薄的身影在夜幕中散发强烈的存在感,前进几步,站在四公主遇害的地方深思。
几名黑衣亲卫站在不远处,身体融入到雨夜里,不敢打扰。
九炎落再前进几步站在瑞枫叶救援的位置,过了好一会,转身回来,站到玄天机身侧。
“殿下看出了什么?”
九炎落如蝎的眼睛仿佛洞穿了水雾,死死盯着山路,周围一片漆黑,雨水从高处淌下,快速在低洼处汇集,如一条小河快速奔去。
九炎落望着争先恐后逃离落霞峰的雨水,嘴角如线,心思晃动:不是二殿下做的,玄天机也已证实燕京外方圆百里没有过陌生人出入,就说明是——内鬼!
内鬼就更好猜了,无利不起早,这件事对谁最有利。
无疑是自己。
成功把自己放在弱处,众人谴责二殿下的人品,怎么看都该是他九炎落贼喊捉贼的戏码。
九炎落想到这里,眉眼讽刺的上扬,这件事除了他还有一个人获利,那就是——瑞枫叶!
四公主刁蛮任性,性格张扬,提前送回来的家书中,无不显示她要纳瑞枫叶当驸马的决心,话说瑞枫叶牵了她的手,要对她负责。
可这件事发生后,四公主不再提了,他亦知道陆永情急之下抱了四公主,让四公主没了以此‘要挟’瑞枫叶的借口。
所以这么看瑞枫叶是有好处,只是为了这个好处远不止于让他在燕京脚下冒险,所以没人考虑到他,反而是他救驾有功。
可刚才他丈量过,瑞枫叶所在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
至于那些黑衣人大多是他擒获,且忠王府最近没有银两动向,似乎不该怀疑到他身上。
但为什么不怀疑?
既然是怀疑?九炎落第一个怀疑他贼喊捉贼!
玄天机站在雨幕中,容颜气息全部隐藏在大雨之下,声音亦若有若无:“殿下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可理由呢?
玄天机务实,他的存在性质,决定他凡是要讲证据。
“坚持。”就凭九炎落知道瑞枫叶不想在娶栖悦时节外生枝,也要打消四公主的动作。
那么?另一层意思是什么?他要以此探听什么?探听皇上对他成婚的态度?会不会再出招数?还是他的反应?
九炎落望着夜雨,神情突然慵懒,有种放松后的漠不关心,甚至是冷漠,他该会有态度?他什么态度都没有!
就是皇上要阻止他们成婚,他还要帮瑞哥说好话。
想到她浅淡而笑的样子,谁能承担起她眼眸中的恨意
玄天机皱眉,不理解殿下的坚持来自哪里,但不经意间望向一朵被暴雨拍死在泥土中的野花,玄天机突然之间醒悟,难道皇上用四公主做了什么引起了瑞枫叶的不满?!
玄天机想到这种可能,不禁冷冷发笑,如果真是这样,他不禁要重新估量章栖悦在瑞世子心中的分量。
何况他并不想相信那个理由,他宁愿瑞枫叶是为了家国天下,谋取的是九炎落身边的位置,想发动朝中未明朗的战争,让皇上下定决心靠拢太子,震慑边境,而不是为了个女人。
那会让他觉得没意思,与他斗的该是权利富贵,是家国天下,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的阴谋诡计。若是那样,恕他不奉陪。
雨渐渐小了,阴凉的月光挣脱束缚,淡淡的露出痕迹,可冰冷的风吹过好像到了秋天。
燕京皇宫内依然灯火通明,无论多冰的月光也激不散粗如手臂的烛火。
丰润帝披着单衣坐在床上,空气残留着嫔妃离去的香气。
九炎落坐在不远处等丰润帝回答:事情如果是瑞枫叶为反抗四公主做的,皇上下一步该怎么样出手?
他想要答案,因为他不容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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