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修课使用。

    两人相对而坐，脸色都淡淡的，望着对方。

    忽然，两人同时笑出声。

    “这样太严肃了。”古铜颜笑了笑。

    乔石南点点头，慢慢收起笑容，轻声说道，“我们随便说点什么吧。其实我找你，也是一时冲动，根本不知道想跟你说什么。”

    古铜颜双手托腮，想了想，问道，“乔大柱对你好吗？”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乔石南陷入了回忆，“他比很差的家长好，又比很好的家长差。或许，比我的生父要好。他不知道怎么给我父爱，但是他盼着我成才，很努力地栽培我。”

    古铜颜点点头，“那他对乔采芝呢？”

    “对她？比我还差。他对乔采芝是花钱养着，没有父爱，没有栽培。”乔石南说到这里有些讽刺地笑了起来。

    “乔采芝一直认为，这是因为我是乔家人，她是叶家人的原因，所以死命讨好奶奶。而我呢，知道亲情是不能勉强的，只希望多跟爸爸学些东西，所以不免跟爸爸亲近一些。不过到后来，我也忍不住跟着别起了苗头，也许是想像普通人一样向家里人争宠吧。”

    古铜颜听了点点头，想起原身有诉求会和古小姨和古外婆直说，便问，“你从来不会对他要求什么吗？例如不要老是花天酒地之类的。”

    “他是爸爸，是养我们的人，我们不敢。”乔石南说到这里，目光深深地看着古铜颜，“你会要求古家的人吗？”

    古铜颜点点头，“会啊，我想要什么会说出来，不想要什么也会说出来。我说话很直，所以少年时没什么朋友，得罪了很多人。”

    “你不怕她们觉得你烦吗？”乔石南怔了半晌，开口问。

    古铜颜摇摇头，“不怕，她们养了我，就当我是家人了。如果她们不接受，她们不改就是了。”说到这里叹口气，“不过，那都是过去的想法了，如果是现在，我也会瞻前顾后。”

    “或许你是对的。”乔石南说道。

    他、乔采芝和乔大柱、乔老太太之间，从来没有一个人赤诚地付出过，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隔了一层，彬彬有礼如同客人。

    古铜颜笑道，“养大我的都是女人，或许女人相对心软。乔大柱虽然心软，到底比不过女人的心软。”

    乔石南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问，“你怨他吗？怎么叫名字不叫爸爸？”

    “我能理解他放过乔采芝的心思，但是我不能接受他和我见面之后，一句也没有提起过。好吧，说直接点，我不接受放过乔采芝这个举动，我信奉以牙还牙。”古铜颜笑道。

    乔石南摇摇头，凝视着古铜颜，“你就不怕我会偷偷录音吗？”

    古铜颜听了这话笑起来，“自从那天的事被人录音了，我就带了干扰器。”说完看向坐在旁的夏末，“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等会儿，我再让她搜身。”

    “没问题，只是师妹吃亏了。”乔石南耸耸肩，风度翩翩地说道。

    古铜颜一下子喷笑出声。

    夏末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乔石南。

    乔石南有些不解，看了看两人，最后还是将注意力放回古铜颜身上，“你会原谅爸爸和奶奶吗？”

    古铜颜摆摆手，“再说吧。”说完顿了顿，看向乔石南，“有人故意为难你，或者偷偷说你闲话吗？”

    “我这人做人不错，所以没受到什么为难，只是难听话难免有些。”乔石南说着苦笑起来，“像小说里的落难贵公子……”

    古铜颜点点头，“难为你了。不过我并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和你没有关系，怪我生父那边太过贪心。”乔石南说着，面上满是苦涩。

    即使做好心理准备了，一想到巨额的财产从此和自己没有关系，他的心还是在滴血。

    两人东拉西扯，又聊了十多分钟，便同时住了话题，觉得差不多了，点点头分别。

    离开了小教室，夏末不解地问古铜颜，“你们聊了这么一会，有什么用吗？”

    “应该没什么用吧，就是彼此了解了一下。”古铜颜回道。

    夏末好奇地问，“你了解到了什么？”

    “我了解到他不是没有野心的人，他也了解到我不是个和善的好人。”古铜颜笑了笑说道。乔石南对乔家的财产，肯定也是有心的，这心还不是普通的坚定，可惜造化弄人。

    而在乔石南心里，她肯定也不是个善茬，或者说，不是个可以轻易得罪的人，因为一旦得罪了她，她是会报复的。

    夏末嘀咕，“这样吗？我还以为他想让你跟你爸求情，给他点财产呢。”

    “别傻了，即使他心里真有这个想法，也不会做出来的。”古铜颜摇了摇头。

    和乔石南聊过之后，就迎来了周末。

    古铜颜原本是打算和乔大柱并乔老太太回S市见古小姨和古外婆的，现在打消了计划，就跟着张茗他们去实验室。

    新招聘回来的师兄见了她惊得倒退几步，先是脸红，继而沉下脸，“你们这也太儿戏了吧？找什么人来干活不好，偏偏找个演员？”

    “演员怎么了？我也是国大的，和他们一个专业，怎么不能研究了？”古铜颜抬起下巴，做出桀骜不驯的模样。

    那师兄大声道，“你或许聪明，但是你能够拿来研究的时间不多，你根本就不适合待在这个圈子里。或是搞研究，或是做演员，你该二选一，而不是兼顾。”

    古铜颜听了这话笑起来，“你别管我能不能兼顾，总之我该做的任务能完成，就没问题。”说到这里顿了顿，“反倒是你，虽然是师兄，但你能做什么？”

    “区区不才，在别的实验室或许说是新人，但是对你们来说，我的经验可以充当老师了。”那师兄傲然说道。

    古铜颜点头笑了笑，“既然这样，我就考考你吧。你愿意接受吗？”

    “你要考什么，只管考。”师兄信心满满，双手负在身后，“当然，你考完我，会轮到我考你。如果你不能胜任，希望你以后别出现在这里了，好好做你的演员去。实验室是个神圣的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夏末大怒，“你——”

    古铜颜拉了拉夏末，笑着对那师兄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师兄先考我？”

    “也行。”师兄仿佛笃定了自己能赢，脸上一直带着自信的表情，拿出纸笔飞快地在纸上比划着写起来。

    张茗道，“师兄你的字写好看点儿啊，别到时写得跟狂草似的，颜颜认不出来，便被你拿住了。”

    “我还不至于这样。”师兄手下写个不停，脸上都是傲然之色。

    他想着要让张茗、刘安年和夏末死心塌地地信服他，便拿出十成的功力，认真地出题。

    古铜颜想着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便也拿了纸笔，到一旁出自己的题去了。

    张茗和刘安年想起古铜颜给他们的题目，便走到古铜颜身边看起来，见古铜颜出的不是上次的题目，心中诧异，但什么也没问。

    那头师兄一边写一边注意古铜颜这边的动静，见张茗和刘安年只是看着古铜颜写而并没有帮忙，便没说什么，继续认真地出题。

    十分钟之后，他终于停了笔，把A4纸拍在桌上，“我的题目出好了，古师妹你慢慢来，不用着急。”

    古铜颜也停了笔，把A4纸递到师兄跟前，“师兄，我的题目也出好了，请你回答。”

    等那师兄拿了她的题目，她便拿过师兄给出的题目，低头认真答题。

    师兄并没有马上答题，而是看向刘安年三个，“你们都不许帮忙啊，我都看着呢。”

    “师兄你放心，我们才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儿呢！”刘安年磊落地说道。

    师兄满意地点点头，“不会就好。我跟你们说吧，在实验室里做实验，能力是次要的，人品才是主要的。人品好，能力次一些，也可以慢慢培养和造就。若是人品坏，能力再好也是祸害。”

    他估计是认为自己赢定了，所以已经做出了训人的派头，比初来乍到时还要嚣张。

    也不怪他这样想，这里实验室很好，实验仪器都是最新的，可做实验的都是草台班子，看着就不靠谱。他年纪大一些，经验足一些，看着几个不靠谱的小研究员，下意识就有了做老大管束他们的使命感。

    刘安年、张茗和夏末觉得他这话没什么问题，便没有反驳，生生忍了他指点江山的派头。

    师兄见他们三人受教，脸上露出老怀大慰的表情，“你们虽然年轻，但是人品不错，以后师兄罩着你们，带你们走向新时代。”

    夏末实在受不了了，“师兄，你别老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啊，你倒是开始答题啊。不然你等会儿输给演戏的颜颜，不是很丢脸吗？”

    “我可不会输。”师兄自信满满，“我进来时虽然不是状元，但考进来之后每日勤勤恳恳，从未有过一日放松，基本功十分扎实。但古师妹就不一样了，她时常出去拍戏，有空了还去谈恋爱，哪里有时间做基本功？”

    刘安年幽幽地问，“那师兄你这么优秀，为什么不进国家研究院或者大实验室？”

    “唉，那些机构，我待着很不舒服。”师兄摇摇头，一副受了迫害的模样，“比我年轻的没我能干，比我能干的没我年轻，论理我特别优秀，可这些人，根本听不进我的话，态度傲得上天去！”

    “哦……”张茗三人齐声应答，彼此交换了个“原来如此”的眼神。

    想来这个师兄在实验室时也爱端派头，结果被修理了。

    古铜颜一边刷刷刷地答题，一边听几人说话，听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谢师兄，按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娱乐圈第一人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师兄不解地问。

    古铜颜笑道，“你看啊，比我年轻的，拿到的奖没我多；拿的奖比我多的，没我年轻。她们都比不上我，岂不是我是天下第一了？”

    “这……”师兄摇摇头，“你是天生电影脸，这样比太欺负人。”

    夏末再也忍不住，“我呸，师兄你这是典型的歪理。”

    “我这才不是歪理……”师兄还想长篇大论。

    古铜颜“啪”的一下，把答好的A4纸拍在师兄跟前，打断了他的话，“师兄，我答完题了，你赶紧回答我的吧。”

    “你答完了？不急，我先看看。”师兄说着，把A4纸拿到手上认真看起来。

    古铜颜嘴角含笑坐在他身边，给了张茗和刘安年一个“看我大发神威”的眼神，悠悠然坐着。

    师兄认真地看题目，“这个……逻辑顺序没有问题……操作顺序也正确……注意要点……要点1、2、3……都齐了，这个数……列式正确，运算步骤没问题，结果、结果我再算算……”

    张茗笑着说道，“师兄，颜颜是上一届世界珠心算大赛的第一名，她的运算绝对没有问题。她看一眼就知道结果，用不着拿笔慢慢算，我还以为学霸都这样呢，原来师兄你要慢慢算的……”

    古铜颜和夏末都笑了起来，看着张茗挤兑师兄。

    刘安年忍不住伸手摸摸张茗的脑袋，示意她适可而止。

    古铜颜和夏末都被虐了一下，顿时收起笑容，哀怨地看了刘安年一眼。

    师兄对这挤兑并不在意，一板一眼地说道，“我没有练过珠心算，所以要慢慢算，你们别急……现下看来，古师妹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我觉得吧，师妹更适合实验室，不如别去拍戏了。”

    “拍戏是调剂，谢师兄你慢慢算。”古铜颜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还想挤兑谢师兄的夏末，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张茗和刘安年都收起了挤兑的心思，看向谢师兄的目光不像原先那样轻慢了。

    虽然吧，这个谢师兄好为人师，但人品还真过硬，勇于承认自己不如人的地方，治学十分认真。

    夏末想了想，觉得这个师兄呆呆的，倒有些像部队上一板一眼的战友，便起身去拿了个计算器过来，递给谢师兄，“用这个算吧，这个算起来快。”

    谢师兄接过计算器算了起来，一边算一边在A4纸上打勾。

    又过了十分钟，他笑容满面地看向古铜颜，“古师妹，你是实验室不可多得的人才，去娱乐圈发展太浪费了。我建议你啊，千万别浪费了自己的学识，跑去做不需要脑子的演员。”

    古铜颜笑起来，“谢谢师兄夸奖，不过我做演员只是兴趣爱好，不会打扰我搞研究的。师兄，你改完我的，先去做做我出的题吧。我是这个实验室的发起人，想看看师兄的水平，方便以后安排工作。”

    “你是发起人啊？”谢师兄有些吃惊，但不再问，而是低头开始答题。

    古铜颜的题目除了基础知识和一些简单的问答，还涉及了理论猜想，是为了考察谢师兄的基础、思维逻辑和实验前瞻性。她上辈子拿来考过一些有过工作经验的博士生，很能测出被测者的水平。

    谢师兄皱起眉头冥思苦想起来，答题的速度由快到慢。

    古铜颜示意张茗她们去做实验，自己则开了旁边的电脑，开始了解实验进度并安排之后几周的工作。

    半个小时之后，谢师兄兴奋地把A4纸递给古铜颜，“古师妹，你看看我这个猜想怎么样？”

    古铜颜笑着接过那张纸，先看基础题，见都答对了，便点点头，继续去看最后的两道猜想题。

    谢师兄见古铜颜看得认真，便站了起来，激动地搓着手走来走去，却不敢来问古铜颜，生怕打断了她的思路。

    半晌，古铜颜笑着抬头，“猜想都有理有据，不错。”

    谢师兄听了连忙问，“那方向对不对？”

    “只是一小段的方向，无所谓对错。”古铜颜笑着说道，又给谢师兄指出几点不够完善的地方，便站起来，“谢师兄，你觉得我们这个草台班子如何？想不想一起研究，一起走向巅峰？”

    “这……”谢师兄瞪大了眼睛，认真地打量了古铜颜片刻，又低头看看她手上的题目，长叹一声，苦笑道，“古师妹，我自认水平高，谁也不服，现在看来，我还是不及你的。对你，我心服口服啦，所以以后，我听你的。”

    他以前不服管教，是仗着自己比年纪轻的都厉害，认定自己才是第一人。这次和古铜颜交锋，却发现古铜颜比自己年轻，花费的心血没自己多，但却比自己优秀。

    张茗、刘安年和夏末都笑着围了过来。

    古铜颜笑着向谢师兄伸出手，“欢迎师兄加入我们的团队！”

    谢师兄笑着，伸出手握住了古铜颜的手。

    这一天，五人情绪格外高涨，在实验室里待到很晚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出了实验室大楼，夏末低低惊呼，“下小雪了呢。”

    “等宿舍楼装修好了，我们就住这边，到时下冰雹都不怕！”张茗高声说道。

    谢师兄很激动，“这里有宿舍楼吗？我申请住这里！”

    “等装修好了再说吧。”古铜颜笑着，一抬头，就看到实验室大门口站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