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朗将笔放下来。
也就是齐家论了。
郑朗这篇文章语气与往日的温和一反常态,十分ji烈,破开头便说道:“寒号栖居于枝,而雀曰,北风始至,悲秋不远矣,汝何不筑巢以避风寒也。曰,吾乃鸿鹄,非君知也,秋风发者,将高飞于九霄之上,乘翔风驾青云,一翅而至南天外也。”
麻雀看到秋天来了,寒号鸟懒洋洋的什么都不作准备,劝他,寒号鸟说我乃是鸿鹄,真正秋天到了,我翅膀一张,就上了九天之上,再一张,就到了南方。为什么着急?
结果可想而知,再转入正题,从一些老年举子的清高,才短又不肯放下身体,连累家人不知羞愧说起,再到大学的齐家治国。然后再转,怦击这些老年举子心态不好,不孝不悌不仁不爱,又说眼光可以看远一些,但走路时必须看着脚下。人生如登山,越高越险,脚下都看不好,说不定那一步就摔下悬崖,何来鸿鹄之志?
“状元”司马光看了冷汗涔涔。
也是郑朗所写的最ji烈一篇文章。
郑朗道:“有的人麻木不仁,不当头棒喝不足以让之清醒也。”
“状元正当如此!”王安石道。
郑朗心态好,否则换别人,整天与这两小谈话,能让他们弄成精神分裂症。但相处得久,相互在影响,应当比原来的时候好。原来是争,是抬杠,现在多是坐下来讨论,抬杠有之。可少了。这让郑朗很欣慰。
将齐家论递给大舅,要刊印出去的,然后一份份往下传,否则事情可能变得更坏。自家不同,自己是状元,马上就是朝廷的命官,大舅也是官宦子弟,当地望绅。能镇压得住。是大舅顾忌自己名声,否则这几个举子早撵得滚蛋。
别的地方不同,有的人有地位,直接撵他们滚蛋,有人仅是有钱。虽说商人地位渐渐抬高,甚至钱出得多,还可以捐一个小散官做做,反正不是差官职官,国家不用付多少薪酬。可相对地位还是不高。
这些举子皆有功名在身的,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受得,受到最后,矛盾越积越多。就会出事了!如病一样,扁鹊见到蔡桓公,说不好啊,大王,你的病在肌肤,不治要深。桓候不听。过了十天后又说,病在肠胃,要治啊。不治益深。不听,最后望蔡桓而走,问其故,疾在腠理,喝几碗汤剂就能治好了,在肌肤,扎几针也就好了。在肠胃。用炙拨之,同样能治好。在骨髓,我无奈何也。
一旦出事,扁鹊能拨腿就逃,自己与张方平往哪里逃去?
索性病在腠理。也开出针炙之剂!
有了这篇文章,也就是一盏指明灯,从儒家学说上怦击这些书呆子们的做为,给一些大户方向,做得好,不错的,你们做善事,收留他们。若做不好,果断让他们滚蛋。
不要说什么有辱斯文,连爹娘老子,妻子孩儿都不顾,就是人才,国家也不需要这样的人才!
又对张大舅说道:“大舅,我家人丁单,家中的事多谢你了。”
“傻孩子,我是你舅舅,不帮助你,谁来帮助?”
又看着柴克明道:“柴兄台,也谢过你相助。”
柴克明还是不错的,考不中,索性放下书本,学习经营之术,已经有了郑家大管家一些雏形。家中是要有一个得力的管事,否则不能什么事都麻烦大舅,况且大舅也渐渐老,连宋伯他们也越来越老。
开始收拾衣服。
就在郑州雇了一艘熟悉的船,船主是岑大少家的远房亲戚,人放心。不然到京城雇船,让那几个世子弄得有些怕怕的,水上的事什么情况都能发生。船也大,住上去会很舒适。
唯独费用高,又要在京城耽搁一段时间,得花费三四百缗钱的船费。然而现在的郑家还在乎这三四百缗钱的船资?
又带了郑三锤子,就是那个退伍的老兵,到地头后,有衙役保卫,让他回来。
吕家也恐怕派一两名家丁,毕竟几个严格说都是青少年,岁数不大。
宋伯要去,郑朗不肯,家中需要人照料的,况且老宋很老,不能长时间颠簸。
将行李搬上了船。
几个娘娘留恋不舍,儿子长大了,也要高飞。知道有这一天,高飞是好事,不飞出去能有什么出息呢?可真飞起来的时候,一个个留恋不舍。
郑朗看着几个娘娘道:“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六娘七娘,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啊。”
四娘道:“舍不得也要去”
“过一年吧,我派人来接你们,你们与崔家小娘子一道去江南。”
“朗儿,要爱民。”
“大娘,我这心你们不是不知道,哪里有害百姓的心?”
船儿始行,千帆竞过!
郑朗在船上到处走,到处看。
司马光问道:“状元,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船的结构。”
“是?”
“做一个知州,更不能做一书呆子,方方面面皆要懂一些,不求精深,至少要明白,这样处理事务才能准确无误。船也好,粮也好,桑麻也好,皆是老百姓的民生。小治力求无为,无功也无过,以资历升迁。中治想办法让百姓有的吃,不求吃好,但求吃饱,有的穿,不求穿好,但求穿暖,有的住,不求住好,但求能遮风蔽雨。大治,不仅让百姓吃穿住得到解决,还能替国家分担负担,开一个好的先河。所以不仅读圣人书,也求看一看,理论实践结合,才是儒家之道的根本,学为实用也!”
“受之。”司马光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如何实用。自己也有一份子吧。
郑朗有的话还没有说,江南一行,虽是次州,这是必须的,自己年龄小,没有执政的经验,磨上几年。但江南还有更好的所在,东南!钱惟演马上就要去世了。可他还有几子,钱氏在东南威信尚存一些,哪里不是处女地,可也等于是处女地,朝廷实施了海运。可未怎么重视!
海运哪,这才是一个真正的聚宝盆!现在市舶司与抽解等海上所得,仅一百来万缗钱,但是到了南宋呢?间接影响的经济更不可估量。若发展得当,会产生什么效果?
那是南宋,关中河南河北山东全失,江淮成为荒芜,人口减少一半以上。也就是说。发展得当,收入能是南宋的两倍多!
是什么样的概念?直接的与间接的,有可能会达到三四千万缗钱的收益,若再主动一点,这种收益还有可能增加一倍多。
眼下仅是纸上谈兵,不是史书里说说就能做得到的,并且相关的史籍记载得很少,所以必须过去看一看。试点一下,才知道具体的得失遗漏。
想到这里,对着空茫的河水,长啸数声。啸得两小如痴如醉起来,与几名小婢同时用仰慕的眼光看着他,因为从这啸声里他们听出了老师的满怀壮志。
将船泊在蔡水河边,进了严家客栈。
吕夷简居然派人请他过去。
也是礼节问题。原来不行,现在儿子要出发了,不管怎么说,是郑家子教导自己的儿子,要表示一下感谢。
吕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吕夫人也出来作陪。儿行千里母担忧,多少有些担心的。
吕夷简问道:“这一行状元可有什么计划?”
懂的。说出来,人家会配合你。
“吕相公,我还小,需要多磨练几年,此一行,我打算多呆几年,时间长一点问题不大,毕竟我才十七岁。”
“须如此。”反正在京城对郑家子没有好处,这是明智的做法,吕夷简赞赏的点了一下头。
“不过几位小郎,我会看他们学业,逐一让他们回去科举。”
“那麻烦状元了。”吕夷简没有多问,与儿子谈心,听得多了,修书,教他们吏政,教学业,甚至有可能说不定会教一些科举的法门无论那一样,自家儿子也会受益非浅。修书有名气了,有名气以吕家的地位抬一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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