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不幸被放在床上,数日的推磨苦役、寝食不足以及狠毒的鞭打,众人已经都不认得她了。
姜子云首先悲号数声晕了过去。凌鹤抖动着手扶摸她的面颊,失神地道:“这不是人类的行为这是兽行这是兽行”最后一句是嘶吼着的。
屋内一片唆咽声,尤其是抱着孩子的娟娟,悲痛已绝,不能自己。
小江跪在床前,司马多闻站在小江身边,好多双殷红的眸子在他们身上扫过。“为了表示奴才从今以后绝对和家父‘一指叟’不同,这半根唯一的指头,我也不能留它”小江真够狠“格崩”一声,把仅有的半根小指齐根咬断。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必然是彻底猛省,才有此举措。凌鹤道:“曲兄,请为江兄止血包扎。”
这时姜不幸已醒来,她那茫然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众人,先在凌鹤脸上停了一下,继而停在娟娟怀中的凌小鹤脸上。
她忽然坐了起来,夺过孩子道:“你为什么要抢我的孩子?”
娟娟道:“不幸姊,小鹤饿了,你该喂他吃奶了!”
姜不幸愣了一下,又把孩子交给娟娟,道:“奶娘,你来喂他,我要去推磨”下床往院中走,还边走边道:“磨房呢?今天推不完一石谷子,我要挨鞭子!”
凌鹤忽然拉住了她,道:“阿幸,你不必再推磨了,这里没有磨房。”
姜不幸道:“为什么没有磨房?我知道,你们都希望我推不完挨鞭子,你们好坏,好坏!”忽而又掩面哭了起来。
凌鹤对“恶扁鹊”道:“老哥,偏劳你把她身上的鞭伤治疗一下”
“恶扁鹊”找出药交给他,道:“老弟,老哥为她擦药不方便,再说我也不忍心下手,她身上的鞭痕大多了,几乎和你的伤痕一样多。”
这时小江要送司马多闻回去,道:“凌少侠,司马少侠必须尽快回去。”
凌鹤向司马多闻抱拳道:“司马兄弟,此恩此德,容图后报。”
司马多闻也抱拳道:“举手之劳,不敢居功,凌少侠请珍重。”
小江把他送到门外,已对他说了“统一会”的危机,叫他在两天内别离开会主左右。
“是的,家父亲耳听到副会主和马芳芳密议。”
“这真是所谓‘兔死狗烹’了!统一会还没有正式开窑立柜,就要窝里反。”
这工夫“恶扁鹊”等人走近,凌鹤说了此事。余大彩道:“这事极为可能,但不知他们双方有没有把我们这股实力放在眼里?”
“恶扁鹊”道:“任何一方面得到我们的协助或受到我们的攻击,都会产生决定性的后果。”
麦秀道:“只不过他们双方的人,都以为我们绝不会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不会提防我们参与的。”***
为姜不幸身上敷了药,当然也先为她洗净了身子,换了干净的衣衫,再为她服了安眠药,她开始沉睡。
她太缺乏睡眠,所以自天快亮时入睡,晚饭时还没有醒来。
但是,就在他们刚用过晚膳不久,众人忽闻高丽花在外院扯着破罗嗓子大吼道:“什么人不打招呼就”显然她已和来人动上手。
众人一惊,首先窜出的是曲能直。发现高丽花被三人狂攻,已中了两掌,左臂已无法攻敌。
来人似乎在十五以上,有的已往后窜掠。
曲能直大呼道:“注意!有贼。”但另外二人已扑向他,这些人的身手都不含糊,不出三五招,曲能直就中了一掌。
众人全部出屋,也不过五七人,对方却有十余人之多。麦秀道:“有没有人认识这些施袭的人?”
江涵道:“麦前辈,他们是统一会中刚招收的坛主和堂主,几乎全是陌生面孔。”
江涵左手半指咬断已包扎过,但以一只右掌,仍然接下两个,而且还占点上风。.高丽花已不堪再战,别人还要保护她。这时“恶扁鹊”道:“各位先支持着,我去看看凌老弟。”
凌鹤和姜不幸在中院。他守在爱妻身边,看着爱妻沉睡,此情此景,任何英雄好汉也会感动。自姜不幸和他在一起,几乎没过一天好日子
忽然,他发现一个淡淡的影子,有如一片枯叶飘落阶前。
他的武功已失,听觉自是大不如前,但视力和经验是不受影响的。他霍然站起,护住床上的阿幸。
这只是一种本能,并未想到任何一个敌人来袭,他都无法保护阿幸。
来人已经走了进来,竟是个蒙面人。
凌鹤深信了,此人就是麦遇春,道:“麦遇春,你要干什么?”
蒙面人冷森地道:“斩草除根!”
“你好毒!”凌鹤道:“连一个失常的苦命女子都不放过?”
“我想成全你们,反正你死了她不会独活,她死了你也不会偷生!”
凌鹤长叹一声,道:“这是冥冥中的安排,夫复何言?你动手吧!”
蒙面人道:“你只要老实说出巨书上那半招武功,我可能放你们一马。”
“你不必做梦。”凌鹤道:“不说也许还有生望,一旦说出,那还会有命在?”
蒙面人道:“那么你自绝吧!我不杀一个失去武功的人。”
凌鹤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绝不用自己的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蒙仙人阴声道:“这可就不能怪我破例了”往前滑上三步,舒掌欲拍,后窗突然微响,有人道:“你敢”
“啪啪”两声,来人和蒙仙人接了两掌,娇躯在空中连翻两个身,接着就幻起一蓬腿浪压向蒙面人。
蒙面人破解了一阵腿攻、正要拔剑,忽闻“恶扁鹊”在院中道:“老弟,你怎么样?”
蒙面人绝不恋战,立自后窗穿了,原来救凌鹤的女子正是马芳芳。
“恶扁鹊”在外问道:“谁在里面?”
凌鹤道:“是芳芳姑娘,她适逢其会赶走了蒙面人。”
“恶扁鹊”心头一惊,又差点被其所逞,想想真真是惭愧。这工夫凌、马二人走出来,马芳芳向“恶扁鹊”见了礼,道:“凌大哥,小妹最近才知道你的武功已失,所以常在附近监视维护,如要恢复功力,而须小妹效劳,请随时召唤,千万别见外。小妹还有事,暂时别过”
“恶扁鹊”正要问她一些事,她已自后窗走了。
至于前面,本来对方人多占绝对优势,由于“恶扁鹊”要曲能直用“七步倒”毒药,对方的人望风而逃,他们逃得虽快,仍然中了毒。这边却有二人受伤,那是高丽花和姜子云二人。
事后“恶扁鹊”叫来江涵道:“小子,你不是说这蒙面人要和马芳芳‘连横’对付统一会主吗?”
“是的,前辈。”
“怎么?又不合作哩?”
“应该不会的。”
“这就不对哩!二人既要合作对付大敌,为何蒙面人来此行凶,马芳芳却来教人把他赶走?”
“前辈,这件事晚辈不敢说。”
“不敢说也要说,不说我就揍人!”
小江道:“前辈,晚辈以为这是一出双簧。”
“你是说他们在演戏?”
“晚辈不敢说有十成十把握,也有七八成。”
“他们为什么在演双簧?”
“这要分两方面来说。”江涵道:“先说这第一方面。他们‘连横’之计,不敢要大多的人,但敢说一定包括梁士君和李占元二人,因为他们是冲着副会主才投靠统一会的。至于新来的坛、堂主,他们不敢让他们兴闻大计,以免泄密。”
“恶扁鹊”道:“有点道理。”
小江道:“他们二人虽不信任这些新来的坛、堂主,却因他们人数众多,不可轻视,自然怕他们为会主所用,所以才悉数调出来向这边施袭。”
“恶扁鹊”道:“其动机只是把他们调开?”
“当然还有借刀杀人之计,他们知道前辈师徒擅长施毒,他们大举来犯,只有施毒才有速效,所以那些人目前在途中应该已毒发而倒下了。”
“恶扁鹊”点点头道:“有点门道。”
“这是第一方面。现在再谈第二点,只是基于背后莫论人非,实感不妥,况她害过我,难免有趁机报仇之嫌!”
“快别吊胃口哩!”“恶扁鹊”道:“你自管说!”
小江道:“人所共知,马姑娘对凌少侠情有所钟,但凌少侠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马姑娘要想立竿见影,必须奇谋才能收效。”
高丽花道:“你这小子真是好了疮痴忘了痛,居然编排马芳芳了。”
余大彩道:“高大姊,小江说的也不无可能,如今的年轻人哪会像我们那时代的死脑筋?”
“恶扁鹊”道:“你是说这一手叫做卖弄人情?”
“是的,前辈。”
“你似乎认为统一会会主不太仇视我们的人。”
“晚辈以为确是如此,举例来说,会主的大公子‘二五八’因犯了淫行,死于马姑娘及李姑娘之手,会主并不太护犊,也未下令报复”
麦秀道:“江涵,那副会主是不是家兄麦遇春?”
“可能是,家父也许知道,但他不告诉晚辈。”
姜子云道:“麦秀,你自己以为那个副会主是不是令兄?”
麦秀道:“应该是他,但也有可能有意外发现。”是什么意外?他未说别人也没问。在目前,大家的注意力全在受尽折磨归来的姜不幸身上,另外那就是统一会中的变化了。***
十六名坛、堂主全部中毒,浑身酥软,不要说动手过招,就是走路都走不快。
这也是“恶扁鹊”作风改变,手下留情,目的只在使他们暂时变成废人而已。但自他们被派出不久,统一会中就危机四伏了。
副会主来见会主,两人俱蒙面,但他们却都知道对方的身分。会主让了座,道:“副会主一定有事。”
副会主道:“的确有事。”
会主道:“必是十分重要的事吧?”
副会主道:“当然,你我目前在武林中举足轻重,你我的事影响武林至矩。”
会主笑笑道:“我倒不以为如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副会主道:“司马兄,我此来是请你让位的。”
会主道:“兄强真是快人快语,其实在下自犬子被杀、师妹遇害之后,早已无意恋栈此位了。所以兄台要在下让位之事,不必加个‘请’字。”
副会主道:“兄台让了位,至感佩服,还希望兄台大方到底,送我一样东西。”
“请说。”
“六阳魁首,项上人头。”
两人离座而起,会主道:“这项上人头并非不能送人,但你还不够斤两。”
“司马,你可知道你目前的处境?”
“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副会主笃定地道:“新任坛主、堂主一十六人,全被我调出攻打凌鹤那边的人,你可知这一着的动机?”
“就请你一并告诉我如何?”
“一石数鸟。由于我不信任他们,怕他们之中有些人己被你收买,就派他们去送死,现在证明他们已中了‘恶扁鹊’的剧毒。”
“高明!”
“另外,梁士君和李占元,他们是谁的人,你心里应该有数。”
“是的,我早已有数。”
“你并没有数,今夜杀机四伏,你的两个宝贝儿子居然酗酒大醉,人事不省。”
会主道:“那是他们命该如此,怨不得人!”
“另外,叶伯庭这人城府太深,加之他在我们的‘连横’计谋之中十分碍事,所以我已把他调开,到十六里外镇上办事去了”
会主道:“这可谓算无遗策了!”
“另外,该谈到正题了。”副会主道:“有人和你势不两立,而你和她也不能共存,这就是和我‘连横’合伙的人。”
会主帽然道:“在这整个计谋来说,应该是天衣无缝,万无一失的了。但是,世事多变化,人谋何其渺小,草木在萧杀飞灰之中,尚能萌生机于根底,君不见优人敷粉调朱,效妍丑于毫端,俄而歌残场罢,妍丑何存;奔者急先竞后,较雌雄于着子,俄而局尽子收,雌雄安在?”
副会主发出一串阴笑,道:“司马,你空有一肚子学问,却不能防患于未然,你必须认命。”
会主道:“兄台如果此时回头,在下仍可考虑既往不究。”
“锵”地一声,副会主撤剑在手。
此刻司马谅和司马多闻躺在司马谅的住处桌下,桌上杯盘狼藉。梁士君和李占元探头一看,二人作了个会心的微笑。梁士君道:“真是命该如此。”
李占元道:“要不,咱们二人恐怕还不易得手呢!”
梁士君先走进来,道:“动手吧,估计副会主已和会主干上了!”
两人走近桌边,刚刚弓下身子,两少有如两个绷紧的巨大弹簧,原地蹦起,剑芒电闪,两颗人头已离了他们的脖子。现在会主和副会主,已站在会主的院中,两人手中都有剑,这是一次旷世血战,应该是前所未有的。
会主道:“不要再考虑一下?”
副会主道:“你知道你还能活多久吗?”
“没有人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至少我不以为你能比我活得更久些。”
副会主忽然笑了起来。毫无疑问,他是由于对会主的高估而发笑。高估敌人,应胜而不能胜,或应大胜而只有小胜;设若高估自己,那就极可能导致败亡了。
副会主笑声未毕,忽然自不同的方向飞来两个很大的物体。
这两件东西是逞奔他的面门而来的,副会主并未挥剑,却疾退两步。“砰”地一声,两物互撞,溅出液体,有些都溅在副会主的脸上。
当副会主发现是两颗人头,而且是梁士君及李占元的人头时,面色骤变。
“这这是谁干的?”
这时伏在东厢屋顶上的司马多闻道:“谁也没干,是他们为虎作伥,良心发现,自刎而死的。”胡说!自刎而亡,不能自断其首。”
站在西厢顶上的司马谅道:“那就算是我杀的好了!”
“你们是假醉?”
两兄弟嘻嘻哈哈飘落院中,这工夫忽闻正屋中有人道:“非但他们兄弟未醉,本护法也未到六十里外去办事”叶伯庭走出黑暗的正屋。
副会主一字一字地道:“叶伯庭,你先别得意,你们就算用了点心机,还是难逃败亡”他已向会主攻出一剑。
两剑轻轻一接,只发出“叮”地一一声,但威力却很大,非但两人身心震动,两少震慑,就连地上两颗人头也动弹了一下。
他们仅接了七八招,都相信两人所学必然源出同门。既是同样的武学,打起来就全凭反应或技巧了。
两人在这方面也差不多,所以五十招以后,没有任何一方能占对方一点便宜。叶伯庭道:“会主,今夜之战是平乱锄奸,绝对不是较技,让属下和两位少会主二并加入。”
会主道:“不必!”
叶伯庭道:“会主,他还有个同伙即将来临,您讲武林道义,他们却不瞒这一一套。”
会主道:“有人插手,你们再出手不迟。”
百招过去,拼斗更加凌厉。怎奈二人的所学和造诣太接近,都知道三百招内不会有显著的结果。
此刻副会主心中纳闷,马芳芳为什么还不现身?他们的利害关系是一致的,只要司马活着一天,她就不能安心。此刻她参战,只要五六成功力,就可以达到斩草除根的目的。
要是等他落败后再出现,那就大大的不利。况且必要时,叶伯庭和司马两兄弟也会出手。
叶伯庭目前已隐隐猜到马芳芳的心意,可能是想捡便宜。
因为会主不准别人插手,除非对方插手。
马芳芳此刻加入,就可能导致叶伯庭和两少的群殴。她虽不怕,这实力却也不可轻估。
要是待副会主落败,她再现身,别人就不得插手,她有八九成以上致胜的把握,以司马的自负,谅不致要叶伯庭等人助他。
两百招都过去了,马芳芳迄未露面。
副会主有点心浮气躁。他忽然觉得自己老谋深算,这一次却被那小女人耍了,他只以为对方可以利用,也很容易利用,其实这种想法本身就可能是个陷饼。旁观者心惊肉跳,因为双方任何一剑都可能产生决定性的结局。精深、博大、凌厉无匹。
其实这只是皮相的看法,像他们这等功力,而又如此相近,即使任何一方失招,其后果也不会太严重。
如果那么容易得手,他们就不会已拼了两百余招仍未见胜负了。
两人都挥汗如雨,但任何一招一式仍是那么沉稳。
司马多闻道:“爹,这种叛徒不必和他讲什么道义,让我们和叶护法出手把他拿下。”
会主冷哼了一声,叶伯庭只好摊手叹气。
这时忽然屋上传来年轻女子声,道:“让小女子来会会这位会主。”来人正是马芳芳。
副会主只退了一步,他准备在马芳芳出手时再卯上。他们原计让要联手除去会主的。
当马芳芳飘下屋面,自副会主身侧掠近时,副会主忽然有所警惕。
像他们这种人,警觉性是很高的。
按马芳芳现身的位置,不应自他的左后侧通过。所以他转身时,马芳芳的凌厉一掌,有如排山倒海向他的左后肩处压到。
这种敌前的窝里反,实在出乎任何人的意料。
副会主的应变不谓不快,只可惜他提防自己的“连横”伙伴不能大明显。但不太明显的防守,对付马芳芳这等高手是绝对不够的。
“啪”地一声“天采穴”上被砸了一掌。
这一掌砸得虽不太实,马芳芳却也用了七成力道。副会主惊呼着疾退五六步,整个左臂几乎已抬不起来。
两少大笑,叶伯庭皱眉,会主漠然。
在叶伯庭来说,他最恨的自然是马芳芳,至于两个蒙面人谁赢谁输,他并不太计较。
他本以为马芳芳斗不过副会主,待合作除去会主之后,必然不会放过马芳芳的。
绝对想不到,比心机、比狠毒,老姜居然不如嫩姜,叶伯庭为之气结。
副会主狠声道:“马芳芳,你这是干什么?”
马芳芳“格格”笑道:“你的所谓‘连横’不过是废物利用,用完之后,就会像刚才我对付你一样除去我,我只不过是提早一步而已。”
副会主冷峻地道:“你好猾!”
马芳芳道:“你请吧!在目前你已经受伤,不堪一击了。”原来她这一掌十分歹毒。
“好!马芳芳,咱们走着瞧!”
马芳芳道:“我不妨告诉你,你过去对自己太迷信,以为只要除去司马能行,武林中舍你其谁?年轻一辈的,你根本看不上眼,老实说,你落伍哩!”
副会主阴声道:“你少卖狂!毒女,我相信你的下场会奇惨无比!”
副会主走后,会主道:“副会主说得没错,你很毒!”
马芳芳道:“我的看法不然,为人当断不断,必无作为。”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会主道:“只是一句。”
马芳芳道:“我不想回答。”
会主道:“你故意接近门罗,以致和他亲密,套取他的全部所学,是不是预谋?”
马芳芳的回答却是凌厉的一剑。
其实也不必回答。因为一个二十一岁的少女,和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人接近而同居,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至于说她学了门罗的武功之后,杀死门罗夫妇是不是预谋,这就值得研究了。
会主反攻了七剑,他隐隐体会到,她这年纪之所学,就算得到的和副会主一样多,论经验,简直不能比拟。但是,她剑上的威力,和副会主根本不分上下。
如果假以时日,不出两三年,他自信绝非此女敌手。这是否玄了些?当然不,这也是有原因的。当初他的师父黑中白就说过,这门武学由于阴顺阳逆,女子练比男子练占不少的便宜。也就是说,男女付出同样多的心力和体力,女子的成就比较高些。
这是极少数的例子之一。
马芳芳和副会主的功力不相上下,也就等于会主和她不分轩轻,这种均势,要想在短时间内有突破,就难怪副会主要与她“连横”了。
会主甚至可以自马芳芳的剑势上,体会到门罗这些年来的进境。
司马能行不能不为师妹报仇,但是,根据黑禄报告,其咎全在马芳芳。
这是可信的,就以他自己来说吧,固然三妻四妾不过是由于情场失意,对师妹的一种无言的反击,却也不能否认“色”字的诱惑。
假如他是门罗,在与黑兰英不睦情况下而邂逅此女,且她蓄意诱惑,他自信也是无法抗拒的。
可见这种事发生在甲身上,乙也不必苛责撇清,若发生在乙身上,甲也不必奢言自己不会如此。
人生原是一傀儡,只要根蒂在手,一丝不乱,卷舒自如,行止在我,不受他人提掇,便超出此场。这境界说说容易,却做甚难。
百招已过,两人都看不出败象。叶伯庭心中直盘算,如何想个办法使会主获胜,使马芳芳负伤。
只要马芳芳伤得较重,他就可以趁机打落水狗,为子报仇。
想了半天,没想出办法来,鼓励两少硬上,两少也不敢上,他只有自己出手。
他甘冒会主严斥的后果,调整适当的距离和角度,虽不能一举伤她,必能为会主造成伤敌的契机。
这时两个力搏的人正好易位,本来是马芳芳面向他,如今是背向着他。
此机绝不可失,蓄足十成内力于独指上,一缕疾风袭向马芳芳的“灵台穴”
打人没好拳,要施袭就必须招呼要害。哪知这时忽然有人大声道:“马芳芳,身后”
马芳芳闻声已看到屋上有人示警,甚至看出是“续命郎中”曲能直。
马芳芳自然相信站在她后面的叶伯庭不会放过这机会,而且已感到那“一指禅”的威力。
力攻一剑,滑出一步。
叶伯庭更绝,他提防击不中,所以在她一闪之时,第二指又遥遥戳出,而且这一次还滑前两步。
会主大声斥责,道:“叶伯庭,大胆!”
叶伯庭又岂仅大胆?就算会主严惩他,他也会一不做二不休,蛮干到底。
马芳芳身法灵活地应变,而会主也停止了攻击,叶伯庭虽然连戳三指,却也全部落空。
到此,他已真正知道马芳芳的厉害,也知道了会主的为人,现成的报仇机会,他居然不要,恨得牙根痒痒地。
叶伯庭自知良机已失,只有疾退三步。但马芳芳却也是恨他入骨,立即贴上。她怕会主出手协助,一出手就是精粹。叶伯庭接了四掌,第五掌就挨了一下。司马谅和司马多闻这半天才有机会出手,所以出手也很劲烈,但马芳芳应付三人并不吃力。
叶伯庭语重心长地道:“会主,此女心毒手狠,且为会主同门师妹的仇人,对付这种人为何要拘泥江湖规矩?”
司马谅道:“爹,叶护法说得不错,此时此刻没有理由和敌人讲义气,她对付同伙就是一例,况且她杀了大哥!”
但会主仍然未动。
马芳芳低估了会主。刚才她一现身就伤了副会主,她以为两人已拼了近三百招,会主真力耗损过多,必不会支持大久,所以她先伤了副会主,想一举两得。如果她照原计划与副会主联手,就算加上叶伯庭及两少,结果必然不同。
当然,如果曲能直身边还有别人,一旦插手,那就难以预料了。
曲能直道:“会主果然是正人君子。”这话可以说是戴高帽,也是警告,他若出手,旁观者也不会袖手。
马芳芳力战三人已占上风,会主沉声道:“你们退下去。”
叶伯庭道:“会主,你已和副会主力战两百余招,她是乘人之危,就是加上卑职和两位少会主,也不算占她的便宜。”
会主厉声道:“退下来!”
三人只好各自退后一丈,会主又和马芳芳缠斗在一起。
和曲能直同来的只有高丽花和麦秀,其余的人留下来保护凌鹤夫妇及孩子。
此刻曲能直道:“麦兄,依你看,刚才那个副会主是令兄吗?”
麦秀想了半天道:“身材很像,但嗓音有点改变。”
曲能直道:“你以为也有可能不是他?”
麦秀苦笑道:“很难说。”
高丽花道:“麦秀,早先你学过他的绝学,这一点不能否认吧?”
“不能否认。”
“是他教你的?”
“对。”
“都你时你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没有,那是数日前一个深夜,他在一个破庙中教我七招武功,我的功力因而大有进境。”
“他既能教你绝学,为何不敢出示真面目?”
“我也想不通,会不会是由于某种原因毁了容,脸上极为丑恶?”
曲能直道:“兄弟手足,似也不必介意。”
麦秀道:“我也是这么想。”
高丽花是个“胡同赶羊直来直往”的人,大声道:“司马能行,你今夜颇有君子作风请告诉我们,副会主是不是麦遇春?”
本以为他不会回答这问题,哪知他朗声道:“不是!”不但高丽花等人惊愕不已,就是叶伯庭甚至马芳芳也几乎有点不信。
高丽花道:“他不是麦遇春是谁?”
司马能行道:“恕难奉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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