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女官违背礼制,在洞房中多了句嘴:“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霖是人生四大喜之二。郡主和仪宾请好好享用佳时。”
说完女官退出了洞房。
常恬放下手中的团扇,尴尬的跟黄元坐在婚榻上。
良久常恬才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从今日起,我就不是小孩子了。”
黄元道:“今后我们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厮抬厮敬.”
“啪!”常恬竟主动亲了黄元一口.
没人敢听郡主的床脚。今日的洞房,属于常恬和黄元两个人。
常风那边,则忙着恭送圣驾。
为了稳妥起见,弘治帝不在郡主府吃喜酒。万一有人在酒席中下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跟百官送走圣驾后,常风又忙着招待出席喜宴的官员勋贵、亲朋好友。
一直忙到了晚间。宾客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常风才松了口气。
晚饭常风得回家吃,不能在郡主府吃。
因为在名义上,常风这个锦衣卫家奴,是郡主的臣子。
月上柳梢头。常风五味杂陈,跟妻妾回了家。
刘笑嫣突然听到常风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常风早晨吃了两根油炸桧,之后再未进食。
刘笑嫣笑道:“摆喜宴的人,竟饿着肚子。”
常风道:“让厨房上饭吧。哦,记得上一道蒜泥猪头肉。糖糖小时候最爱吃了。”
九夫人听出常风有些失落。她劝慰夫君:“糖糖又不是远嫁。以后随时能回咱们府里。”
常风却道:“始终是自立门户了。唉,我还记得她小时候胖墩墩的样子.”
九夫人笑道:“你瞧你这人。今日是糖糖大喜的日子,你不能愁容满面。得笑!”
常破奴嘴里大嚼着喜糖,说:“就是!小娘说的对,爹,姑姑大喜,伱得高高兴兴的。”
九岁的常破奴已经很懂事了。他如今是太子朱厚照的伴读郎。他们的老师是李东阳。
常风挤出一丝笑容:“是啊,我是怎么了。糖糖出嫁我该高兴才对。”
话虽这么说,常风心里还是像丢了什么东西一般。
翌日,常风像往常一样,来到了金水桥前准备列队参加御门早朝。
马文升走了过来:“常小友。昨日常家可谓是极尽恩荣啊!常家嫁女,跟皇室嫁公主的规制一模一样。”
常风点点头:“是啊,皇恩浩荡。常家万死难以报答。”
马文升压低声音:“不过,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常风问:“哦?什么风言风语?”
马文升道:“反正不是好话。京城里的文官嘛,都是‘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常风一愣:“马部堂是说,常家极尽恩荣,引起了文官们的嫉恨?”
马文升笑道:“我没这么说。反正,身居高位要时时谨慎,提防小人。朝廷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小人。”
早朝开始。
新任户部尚书周经禀报了秋粮的征收状况。
相比于弘治帝即位之初的成化二十三年,今年秋粮征收总数整整多了两倍又六成。
弘治盛世,在弘治九年的秋天达到了新的顶点。
一众臣子纷纷开始拍龙屁,大赞圣君临朝、太下太平、恭逢盛世之类。
历代王朝的盛世之下,其实都隐藏着危机。
弘治朝的危机,就是文官集团开始强势崛起;外戚集团飞扬跋扈,无法无天.
且说几日之后。常风来到锦衣卫当值。
钱宁进了他的值房,气冲冲的说:“常爷,可把我气死了!”
常风问:“哦?什么事?”
钱宁大吐苦水:“吏部一个主事,说了几句犯忌讳的话。本来我打算把他带到北镇抚司,斥责一番,让他净口。”
“可是我到吏部拿人。竟被马文升痛骂一顿。他骂我吹毛求疵,无事生非。”
“我好歹也是锦衣卫的左佥事。斥责一个六品主事的权力总是有的吧?”
常风一愣:“有这事?”
钱宁道:“我又没说要治他的罪。只是打算口头警告下都不成!”
“回来以后,我把这事儿跟牟指挥使说了。牟指挥使前往内阁,跟阁老们交涉。”
“阁老们却态度强硬。就是不交人!”
“真是笑话,锦衣卫别说警告一个人。就算是抓人、打人、杀人,用得着阁老们点头嘛?”
此事常风有些难以评价。毕竟他跟马文升、李东阳、谢迁他们关系不错。
常风只能劝慰钱宁:“那个主事只是不知净口。又没涉及大案,你不要太在意。”
钱宁却道:“常爷,我不光因为这一件事生气。”
“说句犯忌讳的话,牟指挥使是个.仁慈过头的人。遇到什么事,都忌讳文官,要去找阁老们商量。”
“成祖爷设置锦衣卫,是为了监察、制衡文官的。”
“这大半年以来,锦衣卫倒要看阁老们的脸色行事。”
常风叹了声:“唉,你说的很对。”
家奴头子牟斌宽仁,他的主人弘治帝更宽仁。
有时候宽仁是一把双刃剑。
弘治帝太过厚待文官。导致文官们个个拽得像二五八万似的。
最近几个月,京城中甚至有人说:“文官怕了一百年锦衣卫,当今天子是圣君,不以家奴打压文官。文官终于可以在厂卫面前抬起头做人了!”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开端。所谓朝局,讲究各方势力之间的平衡。文官的强势打破了微妙的朝局平衡。
就在此时,徐胖子也走了进来:“常爷,我那活儿没法干了!”
常风问:“怎么了?养大象的活儿有什么没法干的?”
徐胖子道:“户部派了个郎中来驯象所。说要削减驯象所六成的开支。”
常风眉头紧蹙:“扯淡。户部有什么权力管锦衣卫麾下千户所的开支?”
徐胖子道:“本来他们管不着。可户部给皇上递了削减驯象所开支的奏折。皇上准了。”
“那个卵子郎中,是奉旨办事。”
钱宁插话:“听听。常爷,您赋闲之后,那些文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常风有些无奈:“既有圣旨,咱们也只能按圣旨所说,削减驯象所开支。”
“这样吧,驯象所的不足之处,由私库拨银子”
徐胖子压低声音:“常爷,户部不光盯上了驯象所。又盯上了咱们的私库,说要第二次查锦衣卫的账!而且我听说这次不像上次,要动真格的!”
常风色变:“什么?没完了?”
朝局在变幻,权力在更迭。一个文官集团压过厂卫的时代,悄然来临。
(明日开启新卷《李广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