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比我官儿大。”
刘养正连忙道:“参谋将军并非朝廷官职。而是宁王殿下给学生胡乱起的一个戏称而已。就像宁王殿下养了条狗,戏称咬裤腿儿大将军。”
“这只是王府中的玩笑而已,并不违制。常帅爷不必在意。我只是个屡试不地的穷酸秀才。”
常风笑道:“你太自谦了。普天下的人谁都敢说自己穷酸。唯独你不成。我听说,你这次进京带来了白银几十万两,珍宝无数。天天在京里大散财。”
刘养正连忙解释:“白银也好,珍宝也罢,都是宁王殿下的,而非学生的。京内的各位大人日日尽心伺候皇上。宁王殿下万分敬佩。这才送礼以示慰问。”
说完刘养正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上前放在了常风的书案上。
常风拿起银票,竟是七万两面额。
要知道,他如今已算失势。不是当年那个掌锦衣卫的常屠夫了。刘养正随便一送就是七万两!
常风有意想套出刘养正此次进京的目的。他故意将银票看了又看:“啊呀!七万两啊!有道是无功不受禄。”
“我从未给宁王殿下办过事。怎么好收他这么重的礼?七万两银子,我干八辈子东厂千户也赚不来啊!”
刘养正见常风的眼神贪婪,心中暗笑:都说常屠夫是个铁面无私的包青天。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想不到也是个爱财如命的庸人。
也对也对,财能通神。有钱能让磨推鬼。何况一个屠夫尔?
刘养正笑道:”这只是宁王殿下给常帅爷的见面礼罢了。若常帅爷不嫌弃与土噶啦地方的宁王府结交。宁王府今后每年都会来给您送冰炭银、四节礼。”
常风虚与委蛇,将银票揣进袖子里:“啊呀!宁王殿下一番好意,那我可就却之不恭啦!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睡人哪儿都软。”
“你说吧,宁王殿下有什么事交待我办?”
刘养正面色一变:“咳呀!常帅爷误解宁王殿下啦!宁王殿下只是仰慕您而已。让我来送银子表达仰慕之情。并无任何事托您办!”
常风问:“真的没事托我办?”
刘养正斩钉截铁:“真的没有。”
常风疑惑:“这就怪了。表达仰慕之情,竟送七万两的厚礼?”
刘养正话锋一转:“啊,说没事,其实也有事。天下谁人不知,常帅爷是皇上面前的第一红人。皇上私下称呼您为‘姨父’。”
“今后还请常帅爷在皇上面前多多替宁王殿下美言。”
常风摆手:“别,刘瑾才是皇上跟前第一红人。我是第一过气之人。”
“不过.就为了让我以后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宁王就送七万两的厚礼给我?”
刘养正道:“那是自然。自古以来刀剑是兵器,言亦是兵器。恶言可杀人,美言可保人。常帅爷在皇上面前的美言千金不换!”
“区区七万两,算得了什么呢!”
常风大体揣度出刘养正进京的目的。一来是为了四处打点,恢复宁王护卫。二来是为宁王在京中编织一张关系网。
常风点点头:“成,成。绝对没有问题。我以后一定多多在皇上面前给宁王美言。”
刘养正拱手:“多谢常帅爷。若您今后在赣地有事要办,尽管写信给宁王府。宁王府一定鼎力相助。”
常风满口答应:“那到时候我就不客气啦!”
刘养正笑道:“常帅爷跟宁王府是一家人。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
二人又闲聊了一回儿,刘养正告辞离去。
出了常府门,刘养正转头看了一眼常府的牌匾,心想:什么铁面无私的常屠夫啊,无非也是个贪财好货之徒。自古财帛动人心,这普天下有不贪财的官儿嘛?
刘养正低估常风了。
他一走,常风便派人请来了东厂督公张永及其手下的管档总旗、录账小旗。
常风将七万两银票拿出:“诸位今日替我做个见证。宁王府门客刘养正进京,向东厂掌刑千户常风行贿白银七万两。意图让常风在天子面前为宁王多多美言。”
“现常风将七万两白银上交东厂。东厂将宁王行贿常风之事记档在案。见证人,东厂督公张永!”
张永笑道:“我的常爷,你够阴的!钱收了事不办不说,转头就把此事在东厂记了档。”
“宁王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宁王门客刘养正这人我听说过,最近在京城里四处重金开路,拉拢权宦高官。”
“嘿,我还听说刘养正在南昌有‘诸葛养正’的别号。”
常风笑道:“那不成了诸葛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刚巧刘公公授意户部断了咱们东厂的九成经费。这七万两白银,算宁王送给咱们东厂花差花差的。”
张永收敛笑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依我看,东厂应该在南昌府加派耳目,盯住宁王。”
常风点头:“嗯。刚好东厂要开始在外省建立暗桩所。第一个暗桩所就设在南昌吧。”
“宁王又是谋求恢复护卫,又是在京里编织关系网。我还听说宁王府上收拢了不少亡命徒。若不是心里有鬼才怪呢!”
“只是藩王宗室之事一向敏感。没有确凿证据,咱们不能贸然在皇上面前参奏宁王。”
张永叹了声:“唉。若天下藩王人人都像湖广的兴王那般守法就好了。”
常风附和:“是啊。兴王简直就是藩王楷模。”
刘养正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又贿赂了锦衣卫指挥使钱宁,正德帝贴身宠臣、义子江彬。
这一趟进京,刘养正替宁王在京中砸下了八十万两白银,大量价值连城的珍宝,丝毫不吝惜财帛。
宁王也因此在京官中得了个“送财王爷”的雅号。
常风说的很对,宁王心中定然有鬼。
第一代宁王朱权被太宗爷狠狠涮了一把。怨念传了数代。
宁王最大的心愿便是杀尽天下太宗系,替老祖宗取回太宗允诺的“一半儿天下”。
所以说,人还是诚实些好,出尔反尔是一定会遭报应的。
太宗活着的时候没遭报应,却为子孙留下了一个叛乱的祸根。
这个祸根在太宗死后八十多年开始在南昌萌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