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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令桥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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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梁建筑对于具有卓越才能和自信心的工程师来说是一项既吸引人又富有挑战性的艰巨建设任务。桥梁建筑的重要意义还在于,桥梁一旦胜利建成,它将会使人们感到无限的快乐和极大的满足。桥梁建筑能使人产生一种激情,在人的一生中总是那样的清新,总是那样富有激励性。

    ——弗里茨?莱昂哈特;桥梁建筑艺术与造型

    1“引言”

    设计工作在开始时总必须有个人自由,不过在任何情况下,这些自由将受所有的功能要求、桥址情况和不少情况下极为严格的建筑规程所限制。

    ——弗里茨?莱昂哈特;桥梁建筑艺术与造型

    2“美学原理”

    每当我在夜幕下初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时,我总是假定当地土著对异乡人充满了敌意。因此,我宁可翻烂地图也不肯轻易问路,对街头巷尾摆放的所有商品大杀其价,故意用万能翻译器上远离方言的标准官话指示出租司机驱车前往目的地。

    事实上每次我都过虑了,在这个毗邻北极圈的小城市里依旧如是。

    透过车窗,我对于街道的喧嚣深感不满。我本希望在这里能找到一种逝去的宁静,可四周却像任何一座大都会一样灯火辉煌。

    海滨公路漫长而曲折,隐约可以望见海浪正周期性地拍击着的海岸线。各种巨型构件闪烁着刺眼的金属光泽,庞大的建筑机械环滩林立,鳞次栉比,轰鸣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弥漫的蒸汽正有步骤地融化着冻土,工人们则在温暖的控制室里触摸着键盘,想当年保尔柯察金的马靴劣镐时代早已不复存在。在整个动感画面的大背景上,所有组成部分都可以用深浅不同的黑色予以描述,给人一种冷峻和力量的感觉。

    会说英语的俄国出租司机告诉我,车已经进入大桥区的边缘。于是我看到——

    高耸的建筑机械;

    炫目的照明设备;

    铺张的施工场面;

    壮观的桥墩群体;

    骚乱的人群?飘扬的旗帜?

    司机放慢速度,我透过车窗注视着他们。

    这一景观恐怕已不再是工业文明的代表,我聆听出它恰恰是这组雄壮的工业赞歌中唯一的不和谐音。

    “这帮色彩主义分子!”司机早已见怪不怪。“他们不愿意看到在这儿架起一座庞然大物。”

    色彩主义分子是一群自然主义分子。自从有了那个名字里带颜色的和平组织以后,所有反对工业文明的自然主义组织就都把自己的协会名称涂上了不同的颜色,后来干脆发展成为具有统一纲领的团体并且产生了统一的色彩主义思想,堪称21世纪一大奇观。

    “那您呢?您愿意吗?”

    “我无所谓。”司机笑道。“建桥有什么不好,这边活儿少的时候可以开到桥那边去干。”

    我还想再问,车已到地方——大桥区施工总指挥部,同时也是这座小城的市中心。

    严格地说,这并不能算一座城市,充其量只是个小镇。当然,按照总指挥的介绍,在不久的将来,它将与海峡对岸的小镇以及中间区域一起构成一座真正的城市。

    这座城市将不属于这一侧的俄罗斯,也不属于那一侧的美利坚,而将成为一座真正的国际化大都市。这是由它的所有投资者共同决定的。这座城市将包括亚美两洲的广阔地域,就像横跨在欧亚大陆上的土耳其历史名城伊斯坦布尔、就像绵延在南北美洲边的巴拿马跨世纪新城新巴拿马城,就像座落在亚非大陆间的埃及年轻的城市第二苏伊士。这座城市将被命名为“白令”以纪念当初这一海峡的发现者。

    白令市在亚洲的部分被称为“亚细亚区”在北美的部分被称为“亚美利加区”中间的部分则被称为“大桥区”

    座落在白令海峡上的这座大桥,将第一次把全世界的各个大陆——除南极洲之外——连接成为一块巨大的整体。

    我带着明显的失望和惆怅打听总指挥办公室。选择实习地点时我主动挑选了这方劣土,我对别人的解释是想要领略一下高纬度下冰天雪地的蛮荒风光,结果同窗的讥讽不幸应验。他们告诉我,现在你无论钻进哪块号称罕无人迹的荒凉地域,都会发现前人遗弃的可口可乐罐。

    我的任务是调查这块方圆数十千米地域中居民的心理状态。有不少学者和研究机构都想看看一桥飞架东西后对当地居民的影响,因此这一课题有其相当实用的价值。不过此地居民的主要构成都是建桥人员及其家属,因此对居民的调查基本上也就等于对建桥者的调查。

    总指挥部里的人形形色色,来自各个不同的国家。这是一次国际间的大合作。工作语言是英语,另外万能翻译器也足以弥补语言带来的障碍。

    单称这个德国大胡子为总指挥并不确切,事实上这位日耳曼人的后裔目前还兼任着该市——尽管尚未完全建成——的代理市长。他本人似乎更喜欢后面这一职务,尽管他的本行是桥梁专业,并且是纽约海厄特基金会设立的国际普里茨克建筑学奖获得者。

    占据了整面墙壁的电脑大屏幕上是一张世界地图。白令海峡太高了,市长用局部放大的方式把它拉向我用目光可以平视的地方。

    连接白令海峡的大桥是以两道蓝色的线条表示的,中间是空白。在整个世界地图上,这种符号已比比皆是,诸如亚洲与欧洲之间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大桥,欧洲与非洲之间的直布罗陀海峡大桥,意大利亚平宁半岛与西西里岛之间的墨西拿海峡大桥,等等等等。

    市长先生在雄心勃勃地讲完上述建桥建城计划之后问我:

    “你知道未来的城市那部分最大吗?”

    我摇摇头。“估计是这边,要不您干嘛把总部设在这儿。难道是美国部分?”

    “不,两边都不是。”市长逐步抖开他的包袱。“最大的部分,将是大桥区。”

    “您的意思是——”我嗫嚅而言。“在大桥两侧建一条商业街?”

    电脑大屏幕上,白令海峡已经宽大到我张开双臂也无力同时触摸到两岸的程度了。这时我注意到这幅区域图上特别的地方:在表示洲际大桥的符号上面,居然加上了一个小小的圆圈。按照图例,它应该表示一个200万人口以下的城市。

    看来白令大桥不仅是这座城市的组成部分,而且还将是它的主体部分。

    历史上将第一次出现以一座桥梁为主体的繁华城市。

    “不。”市长沉静地回答了我的疑问。“在大桥上建一座大学城。”

    4

    我决定向郭威虚心请教。一来是为了考证一下优等生对综合知识的了解程度,二来也是因为自己对将要提出的问题感到好奇。我至今还不很了解建桥的材料。当然,第一个目的明显带有恶意。

    “简单地说”郭威开始了他的解说工作。

    “为什么简单地说?”从一开讲我就挑衅性地予以打断。“复杂点儿说不好吗?”

    “我怕你听不懂。”郭威白了我一眼。

    “其实你也不懂,毕竟郭工也不是生物学家对吧?”我刺了他一句,随即针对他惊讶的神态补充道。“我已经自学了一小点儿。”

    “那好吧,在如今的工业文明下,谁也不可能懂得那么全面。”郭威没跟我多做计较。“目前我们使用的这种生物性建材,是前年的实验室成果,去年的诺贝尔奖,这些你知道吗?”

    “知道,工程上的学名叫‘可控刚硅’或者‘无界面刚硅’,化学式我忘了。”我不再捣乱。“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用它。我要听通俗的说法。”

    “通俗的说法你知道贝类的硬壳是怎么长大的吗?”郭威也比较投入地进入科普角色。

    “里面有破骨细胞呗——我用的词不一定对啊。”我想起中学生理学课上有关人类骨骼的知识:骨内有一种破骨细胞,不断地破坏和吸收骨髓腔周围的骨组织,以使骨髓腔持续扩大。“外面加紧建设,里头却有人捣乱破坏。结果这种破坏却是有建设意义的,它会使骨骼贝壳什么的越长越大,”

    “对,刚硅的原理就在这里。首先——”

    “它有生命!”我抢着说道,不是捣乱。

    郭威看了我一眼。“它只是具有生命的某些特征,比如说主动生长,但不是生命本身。”

    “能主动生长的东西居然不算生命?”我感到这种解释不通。

    “能主动生长的东西多了,比如说水玻璃,把它扔在”

    “那不能叫生长!”

    “好吧,咱们暂且不谈有关生命概念的问题。”郭威息事宁人地做了妥协。“总之,高强度的刚硅可以主动扩大自己的体积。”

    “主动扩大自己的体积”——我很佩服郭威选择的这个说法。

    对于刚硅的强度我略知一二,它恐怕是目前世界上刚性最强的材料了,只是由于生长——“主动扩大自己的体积”——的控制问题不好解决,因此始终没能进入实用阶段。

    “从理论上说,刚硅的体积扩大是没有边界的,一旦开始生长——咱还是使这词吧——就难以停下来,目前我们还不知道它究竟会自己扩大到多大。”郭威比比划划。“如果有办法控制它的边界,它就能够按照我们的要求形成一个完整的刚性整体——比如桥梁。目前发现的边界阻碍有两个,一种是钢铁,”

    “不过贝壳可很脆,要是有谁想利用它恐怖一把可就糟了,堂堂白令大桥上的一颗小小炸弹就能威胁整个人类的命运。”讲解稍微有点专业我就听不下去了。但我刚想到过脆的材料不宜作为建材,另外一个属于工程学以外的问题却让我更加关心。“你刚才说它像贝壳,可是贝肉在哪儿?桥建好的同时就脱落到海里了?”我几乎有一种马上出去核实的冲动。

    “我这只是比喻。不过你这两个问题正好可以一起回答。在刚硅中,这种生物性的‘壳’与‘肉’已经融合在了一起,这样就增加了它的韧性,因此绝对不存在你刚才设想的威胁。别说一颗小小的炸弹,就是8级以上的地震或者海啸,

    都不可能动它丝毫。”郭威一字一板地对我说道。“而且我刚才说过,它本身并不属于生物,我们利用的只是它的生物特性,你也可以理解为它是一大堆在无意识状态下生长的细胞。”

    “有细胞就是生物。”我坚持。

    “我说的细胞也是比喻。”郭威承认。“我可以告诉你,目前涉及刚硅的许多理论都还不够完善。”

    “那就不应该进入实用阶段。”我突然抓住了安全上的把柄。“为什么不先实验?至少先造一座小桥。”

    “电脑已经给出了很好的模拟。”郭威针锋相对。“我们应该相信电脑。”

    “幸亏人类还有电脑。”我嘲讽道。“我还以为它光会和国际象棋大师下棋呢!”激动使我忘记了还有电脑游戏。

    “你用不着撇嘴。”郭威用同样的语气回敬我。“混凝土凝固及强度的理论在化学实验室里至今众说纷纭没有定论,人类住钢混结构的房子也快200年了吧,

    19世纪刚起步的时候可没什么电脑。”

    “看来控制边界的过程就像是就好像是一条蛇,正在爬过河。”我无言以对,只好转移话题,思维奔逸地边琢磨边说打比方。“正在这时,你把它冻僵了。”

    “你要非这样认为也可以。”郭威肯定认为这个比喻风马牛不相及。

    “要是哪天这条蛇苏醒过来怎么办?”我说这话明显是在提醒郭威注意那则古老的寓言。“它会不会咬农夫一口?”

    “放心吧,没有这个可能,大桥决不会出事。”郭威信誓旦旦。“在桥体整个被塑造完成之后,将在它的全身刷上三道综合隔绝漆。这种漆会有效地隔绝刚硅与空气之间的接触;48小时之后,所谓生物体便会因缺氧停止新陈代谢──或者说是死亡。”

    “够残忍的。”我随口评论道。

    “你吃肉吗?”郭威随即反唇相击。

    我没回答这个问题。我知道其用心之险恶。在现代工业文明下,任何所谓的温情都已经被人类自身的利益撕得粉碎。

    “在施工的时候,为了保证建筑物或构筑物的生长方向,需要设置一些控制性障碍。以前是用金属条,而现在我们有了电磁场控制技术”

    郭威还在滔滔不绝,而我已经失去了兴趣。

    5

    为了避免刚硅蛇以圆心为中心向外扩张着疯长,不得不在外侧适当地方加置电磁场以控制。其实在其生长过程中在适当的地方适时涂抹综合隔绝漆也可以阻止它的荒谬进程,但这样做一来需要仪器观察和电脑控制,二来欠规则的边界会有违工业文明的原则。一切为了工业文明。

    正在生长中的白色刚硅被我们形象化地戏称为“刚硅蛇”

    如果不考虑大张旗鼓的影响,本来海底隧道也是备选方案之一。自从上个世纪60年代日本青函海峡隧道开始施工,直至1990年10月30日被誉为“20世纪梦幻”的英吉利海峡隧道贯通,再到21世纪初叶完成的直布罗陀海峡隧道工程,无数条数十千米的隧道遍布世界各地,博斯普鲁斯海峡隧道甚至已成为伊斯坦布尔市地铁工程的一部分了,人类对此早已经验颇丰。关键在于藏身海底的隧道毕竟不如飞虹般的长桥具有足够的震撼力,在全球大陆最后的缺口上竖起一座纪念碑来,事实上等于在整个人类的心头拷贝了一部工业文明的宣言书。

    “直布罗陀海峡最窄处12千米,最宽处也不过才43千米,因此本世纪初在其隧道上面建造的直布罗陀海峡大桥显然不够轰动。”市长曾经对我这样说过。

    “只有中世纪的独裁者才会企图用巨大的纪念性建筑物使老百姓们感到渺小和软弱以进行恫吓和统治。”针对他的观点,我援引莱昂哈特教授的话不客气地进行反驳。“它们已成为历史。”

    “别忘了,现在的大银行、大公司仍在这样做,以期给他们的顾客一个永久的的印象。”市长转述的则更加有理有据。“一个建筑物应该有其特性,它会给人以深思熟虑的影响。”

    据说白令海峡大桥是市长工业化地球的20个计划之一。尽管这种英雄式的张扬有悖工业文明的平民性本质,但在目前的情况下却不得不这样做。有时候需要以暴易暴,用大师来结束大师时代。旗帜的树立并不是为了赖以标榜引导者的骄傲,而是为了引导被引导者。

    刚硅蛇分别从两岸顺利地生长着,就像洒在平地上的两片水渍一样在相互靠近。类似的材料最先在苏联科幻小说100年以后中被提到,作者基尔布雷乔夫幻想“加大珊瑚细菌之间的空隙并浇上培养液就能生产房子”的章节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本书写于1977年,半个世纪之后的今天这种材料也确实应该出现了。

    “桥够薄的!”我没话找话,以弥补昨晚中途放弃请教而去睡觉的不礼貌行为,另外我也确实有些惊讶。

    “建筑上最忌讳肥梁胖柱。”郭威好像不很在意我昨晚的行为。

    我没作评价,把目光瞄向桥下那些油罐车般的桥墩。但我现在不想和郭威发生争执,于是又换了一个别的问题。

    “为什么要双管其下?”这对白蛇的巢穴是两岸的刚硅合成器,现在正同时执行着孵化并吐露蛇宝宝的工作;它们未来的功能将是桥端支撑。

    “快呀。”郭威的回答简明扼要。

    “那干嘛不从中间也扩张一把?”两条刚硅蛇已经分别走了14的路程。“在会师易北河之前先让柏林的地下抵抗力量中心开花一下多好。”

    郭威还没开口,市长的声音便通过万能翻译器传了过来。“想法倒是不错,可惜当时柏林没有地下组织。”

    我想我大概是伤着他的民族自尊心了。

    “关键是因为没有着力点。”市长突然把话从隐喻状态变成直接状态,使我多少有些不适应,反应了一下才继续听下去。“只在两岸有用作支撑的受力桥墩”

    “中间也有。”我打断他的话——中间有那么多小胖子呢。

    “中间的桥墩不是用来承重的。”市长说了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你会发现刚硅梁根本没接触桥墩。”

    用肉眼当然看不出来,但放大的电脑图像告诉我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我不明其所以然。

    “白令海峡底部情况复杂,桥墩很难长期保持稳定。”郭威刚补充完这句话就被人叫走了,我看到市长总理全局,也就没再贸然相扰。

    其实对于白令海峡的开发——色彩主义组织称为“破坏”——早就开始了。

    本来白令海峡水深仅42米,最深处也不过52。1米,显然有一大块陆地被淹没在海峡南北海面下不很深处,而所谓海峡本是一座沟通两洲的“陆桥”据地质学家研究,1万年前西伯利亚与阿拉斯加尚有地峡相连,人类最早就是经由此道前往美洲的。美洲现有许多动植物品种都起源于亚洲,当时居住在美洲的动物后裔还能自由地回乡“探亲串门”后来由于冰川等原因,天然桥梁沉没,白令海峡生成。这种地形造成两洋间的深层水无法交换,北冰洋从10月到次年4月结冰,只有在5至9月温度较高、坚冰融化、水位下降的日子里,温暖的太平洋海水和寒冷的北冰洋海水才能分别沿海峡东西两岸流入对方的怀抱。

    将近10年以前,在白令海峡以北的楚科奇海发现了地热资源,从此那条源于白令海峡的“亲潮”寒流再也没有出现,海峡也从此不再封冻。于是,航线被清理,航道被挖深,俄美加三国在北冰洋的港口也都可以接待来自太平洋的船只了。

    繁忙的航运促进了贸易,这就更使得白令海峡大桥成为必要和可能。

    刚硅蛇已经走过整个路程的23,问题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一架轻便的小型直升机突然从天而降,海面上的浪花旋即狂舞起来。一个人顺着舷梯爬下,灵巧而准确地站在了中央桥墩上面。直升机则停在半空摄像。

    “色彩主义分子。”郭威嘟囔道。

    很显然,这位勇士想靠自己的身体阻止刚硅蛇的会合。

    市长仍保持着他固有的镇定,静静地看着位于中心的非暴力破坏者想出了办法:

    “给这个濒危的珍稀动物划个保护圈不就得了。”

    哄笑像微风吹过麦浪一样来去匆匆,电脑操作员开始用鼠标控制着什么。

    刚硅蛇继续生长着,按照目前的速度,5分钟之内就会把这名英雄挤碎。这当然不是他的真正目的,他是在用身家性命赌博,希望在阻止刚硅蛇前进的同时也阻止工业文明对自然美景的破坏。我认为无论持什么样观点的人在刚看到这一幕时多少都会有所感动。

    两条刚硅蛇几乎相吻。

    两条刚硅蛇终于接合。

    他听到一阵笑声后睁开紧闭的双眼,发现自己周围已形成一个小小的无刚硅空腔。他就像一个涉世之初的婴儿,双手扒着围栏很高的育婴床,困惑地望着四周的成人。后来张贴在网络新闻上的漫画果然做了如是描述,而且还在他的唇间加了一个奶嘴儿,题目是“我讨厌塑料奶嘴儿”鲜活地讽刺了这帮前朝遗老遗少对工业文明的厌恶。

    工程继续进行,甚至没有人去驱赶他。在两条刚硅蛇相遇之前,电脑便在他的周围加置了一圈柱状的电磁场,于是刚硅的生长区域绕过了他。

    结果,一桩感人的壮举变成了一场无聊的闹剧。

    我不知道结局如何,闹剧一开演我就撤了。当大家下工的时候,我已在酒馆醉得不醒人事,正被保安拖拉着架起。据说当时我匍匐蜷缩在饭店养鱼池的污水里啜泣,同时还恬不知耻地高叫着各种神圣的字眼。

    我是因为心里难受。昨晚我告别郭威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去睡觉,而是来这里秘密地传递了一张纸条。它告诉承接者:一、明天大桥将要完工;二、你们准备的炸弹毫无用处。正是这一消息使他们仓促地改弦更张,导致了这场在全世界面前出乖露丑的滑稽举动。

    作为一名坚定的色彩主义者,我成功地潜伏在了工程中心,尽管我扮演的角色只是一个情报收集源。

    其实在现代文明下通过电脑网络几乎什么都可以知道,完全没必要玩上个世纪初的间谍游戏。当时我心里就带着怨气。但是组织坚决认为通过网络调查和联系缺乏安全感,更青睐酒吧接头的陈旧把戏,对此我极为反感。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喝过那么多的酒。

    6

    这大概是整个工程中最为壮观的一幕,只可惜上演时间被安排在月光之下,因此围观者寥如晨星,显然不及上次。当用普通材料兴建于一周前的各种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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