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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土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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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朋友们邀请我加入这款“三国”游戏的时候,把其中最好的地段留给了我。时值中秋,在那片白玉无瑕的空地周围,坐落着他们一方方宛如月饼的城郭,富庶而牢固。在城市与空地之间,还安睡着一块块尚无归属的绿洲——那也是为我预留的。

    于是我心安理得地把主城建在了盟区的中央,并堂而皇之地命名为“首都”在我看来,它不仅将作为我的主城叱咤风云运筹帷幄,也理应成为这一国度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游戏伊始,我没有费心经营。我对网游缺乏激情,对网页网游更是从未染指。虽然他们告诉我,这简直堪称网页版的帝国时代:不断地升级,不断地发展,不断地打人与被打——我们本就是一群经常联机“帝国”的挚友,对于这款十年前的游戏迷恋有加。这种类比让他们热情高涨,兴奋异常,但说老实话,我觉得它们之间的相似程度并不算高。

    我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玩了起来:升级林场升级石矿升级铁矿升级粮田也就是升级郊外所有的资源田,升级粮仓升级仓库升级中军帐升级兵营升级校场也就是升级城内所有的建筑,研发各项技术研发各级兵种研发这个那个,总之算是开始玩了。相比他们,我实在是相当懒惰——据说有一个盟友,晚上睡前定好闹钟,在某些项目刚好完成时半夜起床上线,继续开展她的城建活动。

    我显然缺乏玩这类游戏的心理素质,因为每逢资源田或建筑开始升级时,我总是喜欢盯视着那一秒秒减少的时间线,空虚而无聊地等待着它的最终终结;尤其是在耗时较少的时候,我的这一习惯尤显突出。在看着那些时间线倒退的同时,我的生命也在一点点地减少。

    随后就是元旦,随后就是春节,随后就是寒假,真实的时间在一天天流逝,虚拟的城市也一天天有了起色。再拙劣的玩家,只要耗费足够的时间或金钱,总能把游戏经营得有模有样。当然我没花一点银子,单凭时间或者说生命的堆积完成了这种原始积累。

    其间我似乎被打过一次,而我自己根本不曾留意,还是盟友们发现的。再上线时我被告知,他们正在与该盟谈判交涉。

    我问口舌之争又有何用,他们答曰“要求赔偿损失”我为此颇感愤怒:

    “那有个屁用啊!都把我给打了!”

    “这就是社团的作用啊。”盟友摆出一副黑社会老大的姿态对我语重心长“一个小弟被废了,总得有大佬去说叨说叨。”

    “那有个屁用啊!小弟都已经被废了!”

    “那有什么办法,反正小弟已经被废了。”盟友依旧语气平和“对方总得拿出个说法才是。”

    我这才知道,原来被打之后确实没有什么良策,要么忍受要么报复,没有第三种选择。正如一名玩家的签名档所言:有兵才有地位。于是,我第一次产生了造兵的念头。

    此前我从不造兵。我喜欢发展经济,和平崛起。我那为数不多的朴刀兵,都来自电脑的随机奖励,我也就这么随便地供养着他们。有时盟友去征战,召唤着哥几个一起动手,一般我都会自豪地向他们宣布:

    “我有6个朴刀兵!”

    有过几次之后,盟友终于不耐烦了——

    “您能报一个能让我们惊喜的数字吗?”

    ——他们的兵力都在数千或者上万。

    征兵完,训练罢,闲置就意味着浪费。我只好去打那些已没人上线治理的荒城——它们被称之为“死羊”我这样做,一来贴补家用,二来就当练兵。

    并非所有弱小的城池都是“死羊”有些是刚刚脱离新手保护期玩家的家园,所以难免发生误伤无辜的情形。凡遇此种情况,我总是表现得十分绅士“费尔泼赖”精神还是应该遵守,尤其是对女性玩家。我回信道歉,告诉对方不知他(她)尚在游戏,并询问是否需要补偿;一般对方也就大度地说声“算了”

    后来盟友说我的性格过于悲悯,不适合玩这种争战类的游戏。“游戏里既有专以掠夺为生的‘狼’,也有毫无反抗能力的‘羊’,江湖还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2

    渐渐地,城郊的资源田已升到足够高的等级,升级一块粮田的时间甚至能够长达一个月之久——我说的是实际生活中的一个月。而城内的街衢,也早已被各样各式的建筑充塞填满。惟一的期望就是等待商业值的缓慢提高,因为那样就可以再建新城。然后发展,然后再攒商业值,然后再建新城就这么周而复始,日复一日,太阳底下不再有什么新鲜事了。据说最高的历史记录是建城百余座,当然那一定是数个玩家在同时管理,否则光是各城遍览一次,恐怕就要整整半天的功夫。最后系统不得不出面干涉,对单一账号的城市数额做了限制。

    这是一个以“和”字著称的州——和平之州,和睦之州,和谐之州。一开始盟友之所以会邀请我来这个州建功立业,就是因为这里具有超凡卓绝的地理优势:它没有处在权力争斗漩涡的中心位置,而是偏安一隅,邻接的州县不过区区两个;而这里的人民则安居乐业,素来不喜战事,热心生产劳动。盟友们是一开服就登录上来的,而开服不过月余,该州的“合并方案”就告问世,大家友好地坐下来签署了合作协议,并商定了具体分工。从此,有人安心种田,有人保卫疆土,各司其职,协同发展。据说本来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即洽谈整个北方统一事宜,甚至有成立“联合国”的意向,不料突生变故——一个重要角色不幸染疾,两周没能上线,此事遂告搁浅。

    可这就是我来游戏的目的吗?我不知道继续下去还会发生什么。除了“死羊”之外,我谁也不敢去打。左近都是盟友,或者友盟;再远一圈则是外盟,一个个兵强马壮,凶悍无比——强敌环伺,令我望而生畏,噤若寒蝉。

    很多人的兵马被戏称为“天兵天将”这一戏谑般的术语来自系统的一次升级。此前游戏有个小疏漏,那就是“死羊”可以养兵,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钻过这个空子。为了弥补漏洞,系统进行升级,结果又出现了连锁性的错误:有些玩家声称丢了兵。而游戏管理员答应予以补偿时,有人便借机狮子大开口:丢一百的谎称少了一千,丢一千的非说没了三万很多人就是这样挣到了其武装力量的第一桶金,在这场闹剧结束后兴兵横扫一两个盟的玩家不计其数。后来有人嘲讽道:就算从开服第一天起你就一刻不停强征巧募,它也变不出这么壮一支兵马来!

    后来游戏里设置了“州城”在那里,资源田和建筑都是满级,造兵速度奇快无比,是一方集名利于一体的好去处——攻打之满足自我实现,占领后迅速提升实力。于是,玩家们如走马灯般地打擂攻城,大有“城头变幻大王旗”之感——“州牧轮流做,明天到我家。”

    ——当然不可能真的到我家,因为我缺乏那个实力。

    我依旧无聊地继续捶打“死羊”有时,我踏上遥远的征程去打一只肥硕的“死羊”所耗之资甚至入不敷出;而有时,我刚在附近欣喜地发现一只“死羊”并逐猎杀之,却被告知那是昔日的盟友。

    我不满地回敬那位好心知会我的盟友:“以后谁不能打早说!”

    而他只是传回一个宽厚的微笑。

    以前我不知道,游戏也会有瓶颈之说。看来不只是男女之间的交往会产生倦怠,人与虚拟世界的交流同样没有例外。其中一个盟友早就设想过这种情况——他说他本打算充一些钱将自己升级为“人民币玩家”这样他的兴趣至少可以持续半年以上;但他有所疑虑的是,盟里还会有谁能坚持不懈地游戏半年。我当时回答他的口气不容质疑,坚信自己一定能一如既往;但是现在,我对自己的决心也产生了怀疑。

    对于网页游戏的评判,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标准。一位从美国学成回来的博士后得知我在玩网页游戏,不禁惊愕哑然:“没想到你居然变得这么堕落!”而一名年轻的本科女生在听到这一消息之后,却专门去我所在的分区登录了账号,投身游戏,建城经营——可就是不告诉我她的城市所在何方,害得我打“死羊”时从不敢问津“蜀”“吴”之城,因为她透露过她的城市不属于“魏”而我本人,则依旧不紧不慢地建着新城,种着新田,盖着新楼,造着新兵。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她告诉我:她被人打了。

    “对方很厉害吗?”我问。

    “比你差远了。”

    “他所在的盟呢?”我心虚地追问。

    “也一样。”

    “需要我报复他?”我马上心生暗喜。

    “你说呢?”

    一时间,我突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我的生命从此有了意义!

    3

    迢迢万里,漫漫征程。那时我尚不知道建造“虎贲”可以让部队提速——我玩游戏总是真正的“玩”从不去论坛从不研究攻略甚至从不看任何帮助说明。总之行军速度慢如蜗牛,加之跨州攻打,有时甚至需耗时数日。

    但我的举动却很快就引起了对方的反馈——行军需要速度,信息却是瞬时的。

    “你还真是闲啊,这么远跨州来打我。可我不是死羊。”

    我回信说:“打与被打,始终就是江湖中的不易法则。”

    对方马上反应了过来:“你该不是在为谁复仇吧?”

    这次我没有理他,打他依旧;或者按照三国演义里的套话来说——“更不答话,挺枪便战。”

    我之所以那样回信,自然是为了有针对的回击。当初那名女生写信质问他为何来袭,他回答说:“我在游戏里谁都不认识,没人理我,我觉得寂寞。”

    ——好了,从现在开始,他将不再寂寞。

    前方激战正酣,后方招兵买马,战争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不过我也没有一直傻傻地长途跋涉,而是悄悄在他附近建起了“前哨”城市群落,并促其迅速发展壮大。我向那里秘密输送了大量物资,哺育着那片贫瘠的土地。我要等它们正式成熟完备之后,再出奇不意地予敌致命一击!

    凭心而论,这是一个极其坚韧的玩家。尽管我三番五次地攻打不辍,但每当占领军撤离之后,他的城市发展速度都会再次飞升,人口也会噌噌噌地往上疯涨。我估计他每次都把兵力藏进“藏兵洞”以保留实力把资源藏进“暗仓”以保存物资,只要我的军队一离开,他马上又重新发展,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在我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座誓死不肯屈服的城市,她的人民在顽强地抵御着外敌的入侵——也许我打不过你,但我仍要亮剑一搏,顽抗到底!

    当然,我并没有因为对这种精神的感动而罢手,而是进攻依旧。这时,我也许已不再是为了胜利,也不再是为了复仇,而只是为了所谓生命的意义。

    其间他的盟友应邀袭击过我一次。我略作查看,未予反击。我要先把眼前的敌人收拾了,再去伺机报复他的同盟。

    反正我可以等,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等。

    那一段时间我相当投入,每天都会在线直到半夜,不坚持到4:00的“服务器例行维护”时间决不停歇。有时甚至还要等过这半个小时,再次上线,治理征战。

    战争期间不免国库紧张,我突然想到了盟友们闲谈中提及的“征税”顿时心情大悦。我随便捡了几个弱小的玩家发信,基本意思就是:现在本王手头紧张,需要几个小钱,特向阁下征税,毕竟公民有纳税的义务嘛;可要是拖欠不缴的话——不服抽你!当然,原信的语气比这严肃且和缓。

    结果几天过去,没有一分钱的进项。有人回信表示疑问,有人拒不缴纳,甚至还有一个人直接骂了回来。我事先确实没料到抗税势力这么嚣张,真想即刻发兵过去,强行武装收税。无奈我敢于征税的那些城市都不在左近,加之我与那寂寞之人战事吃紧,无暇分兵,只得怏怏作罢。

    后来与盟友谈及此事,没想到他们狂笑不止。“人家征税是拥有了‘征税符’,您可倒好,居然能手工征税!”

    盟友话音未落,我的信箱里就塞满了数封来信,宛如一大堆缴税清单。那个显然是拥有了“征税符”的家伙向我的各个城市收取了不同数额的税款,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没关系,堤外损失堤内补。人有“征税符”我有近卫兵。再去安抚寂寞者的时候,我还带上了新研制的“冲车”与“霹雳车”它们将毁掉那些保护城池的“滚木”“礌石”“拒马”“箭垛”和“陷阱”并车平城市内外的一切。

    感觉自己就像那些纵兵抢劫的无良将军一样,向士兵承诺破城之后可以随意烧杀抢掠。据说某位开国皇帝尚在别人手下做将军时就是这样干的,攻城前他许诺说:一旦城陷,可以抢劫十天。结果士气倍增,但军队进城后果然无恶不作。幸得谋士苦劝:这样下去,必成空城!将军这才作罢,将十日改为三日——估计那城也差不多空了。有印象是五代时期的历史,当事人有可能是后周太祖郭威,也有可能不是。

    在这一波攻击之后,我收到了他的最后一封来信。信的内容十分简单,只有一连串激动泄愤的脏话。我知道,在强大的攻势之下,这支力量终于土崩瓦解,准备彻底放弃抵抗了。此后,他的城市果然不再增长,他本人也从此再无声息。

    当然也许,他重新注册了一个新号,躲在暗处偷偷发展,以待重新崛起,卷土重来。

    所以我要时刻准备着。

    4

    自从那人退出游戏之后,我开始陷入恍惚不安当中。

    摘一段阿q正传里的话——

    又有些胜利者,当克服一切之后,看见死的死了,降的降了“臣诚惶诚恐死罪死罪”他于是没有了敌人,没有了对手,没有了朋友,只有自己在上,一个,孤另另,凄凉,寂寞,便反而感到了胜利的悲哀。

    这段话似乎很符合我现在的心情,颇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慨。

    城内囤积的兵力越来越多,却没有丝毫用武之地,只是每天例行公事般地去车他的弃城。

    看着那座城市的人口一天天减少,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分城的人口被车成0时它将成为一片白地,而主城将永远挂着那个0滞留在游戏当中——现在系统已不让删号了。可真到了那时,我还能再做些什么?

    我不能忍受我的生命再度失去意义!

    好在还有一个计划可以提到议事日程上来,那就是报复他的盟友。外援虽然只出现过一次,但毕竟干扰了我正义之师的征战大业。于是,那个人也被打了,不过我估计她也早已离开了游戏。

    于是接下来,我顺理成章但又十分牵强地为自己找到了新的工作——既然他们都属于同一联盟,那么,就让我把这个盟铲平吧。

    我并没有鲁莽而冲动地草率做出决定,而是先详细查看了该盟的情况——一打半的玩家,实力也不算很强当时我惟一的担心是,从盟名上看它是某个大盟的外围附属盟——假如因殴打小弟而冲撞了罩着他们的老大,恐怕多少会有些麻烦。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该盟里的玩家大多也已不玩了;而当他们还在玩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听过主盟的命令,不过是贪图大树底下好乘凉罢了。

    我用excel做了一个大坐标图,把各城的远近、援兵的方向以及每人的实力都直观地展示出来,以做到一目了然。做这项情报工作相当不易,需要在地图上一处处仔细寻觅,而且一时还难以找全。总之,我打算孤身一人挑这个盟了!

    盟友听到这话后既惊讶又好笑:没想到当初一直东要几根木头西要几块石头的小弟,现在居然发展到要独挑人家整个盟了

    没有人敢于抵抗,至少不敢做第二轮抵抗;也没有人敢于还击,这个连第一轮都不敢。我说的当然是还在玩的人,已经放弃游戏的不算。当然,我在沾沾自喜的同时,头脑依旧十分清醒——他们不敢来打我,并非因为我实力雄厚;而是因为在我身后,有一个强大的联盟在庇护着我。虽说我总是声称无需任何人帮我,这只是我与该盟的私人恩怨,但联盟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消灭光某城的兵,然后开始车城;

    消灭光某城的兵,然后开始车城;

    消灭光某城的兵,然后开始车城。

    中间还出过一段插曲——

    当我打到某人的时候,他发信来说他是某某盟某某的小号,让我别再打了;我自然不信,接着打。

    接着,某某盟的某某真的发信过来,证实那是他的小号,让我别再打了;我还是怀疑,以为是他因害怕而临时抱佛脚找来的靠山,照打不误。

    最后还是盟友发信过来,说那真是某某盟某某的小号,我这才作罢。

    借此与之交流,倒是得到一个宝贵的信息:他说他这个小号是专门用来卧底的,或者说就是为了打这个盟才设置的。我说我正在挑这个盟,向他索要所有盟员的坐标。他说他一直在车这些城,有了我,他正好乐得不用再跑那么远的路了。

    尽管我顷刻之间便获得了该盟的全体名单(少了一个,据说已被他车成0了),但我并没觉得特别高兴。我惊讶于他的所作所为,想不到居然真有这种无间道的存在。

    5

    终于有一天,我遇到了有生以来第一个强劲的对手。

    姑且把这个人称作“惟一”

    我写了一封信给盟主:向组织汇报

    某某盟基本上已被我平掉。其中除某某系某某盟成员小号外,其他盟员都被我车得向0点走去。他们死的死,散的散,该盟事实上已名存实亡。

    但是,现在我终于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唯一。

    他与我兵力相当,甚至有可能优于我,而且誓不就范。我发兵进攻,他亦发兵回击。而且我估计我的全部军队均将埋于他的主城。

    还有,他可能是一名人民币玩家。

    现请求全盟支持!助我攻击和防御,直至将其灭亡!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将此信同时发给了几位盟友。

    只有一名走得很近的盟友回了信。他告诉我说,我们看似一个大盟,但大多数人早已离去;就好似一株看似茁壮的参天大树,内里早被蛀空,已成朽木。盟主更是长期不在,他的账号有无数人知道密码,有空才上来治理一二。

    好在这位盟友还可以源源不断地运送粮草。目前我的主城每日亏空,兵士们军心不稳,动不动就有逃兵成建制地开小差而去。

    没办法,我只得另觅他途,硬着头皮上论坛研究资料。那里有人热心地编发“三国晚报”不定期报道本区发生的重大事件;而如我这种不读书不看报的小民,对这些新闻却一无所知,漠不关心。

    在这里,我第一次目睹了真正的惊心动魄。

    我读到了某位传说中人物的告别回忆。为了方便起见,我们就称他为“传说”吧。

    “传说”堪称这一游戏最有影响的玩家之一,在诸多分区开有账号建有都城。他临走前详细写下了半年来游戏的心路历程,让人不禁感慨万千。

    我对本区的故事格外关心,不单因为这是我所在的区,还因为那个故事尤为感伤。

    那次“传说”拥兵征讨,横扫全州。这时一个名叫“遗忘”的玩家声称自己正值考试期间云云“传说”说:那好,你安心考试,在此期间我不会动手。“传说”甚至怕“遗忘”因考试无法上线治理,粮草有欠,还答应帮他养兵!此外“传说”还问“遗忘”还有谁是他的同学;“遗忘”说了“传说”也同样承诺不打。但就在第二天“遗忘”的同学就攻击了“传说”;“传说”进行了报复性的车城,但还是没有埋怨“遗忘”

    可是“传说”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血雨腥风正在悄悄地酝酿当中。

    终于有一天“传说”的攻击遭到了顽强的抵抗。但令“传说”吃惊的是,很多协防部队都来自早已被他摧毁的城池。那些人卧薪尝胆,同仇敌忾,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悄无声息地养兵助友。按照“传说”自己的说法,他第一次看到了什么叫作团结。

    这还不是最残酷的。接着“传说”的城市遭到了联合进攻,进攻者都是因他手下留情而接近苟延残喘的人;而其中最凶悍的一波进攻,恰恰来自“遗忘”!

    我相信那时的“传说”一定是百感交集,但在他诉说时依旧心静如水。他说:他承诺不打“遗忘”但“遗忘”毕竟从没有过对等的承诺。江湖嘛,本来就是这么回事。

    这一次“传说”被狠狠地重创,但对手毕竟没能置他于死地。说起来其险无比:他本人当时不在,给他“看号”的人偏偏又忘记在敌兵与敌车到来之间的几秒中插入防守兵力!也就是天不灭曹“传说”原来派出那几波打“死羊”的部队恰巧这时返回,正好插入其间——据说只差了十几秒钟!只能说是天道使然。

    “传说”在回忆录里不无感慨地说道——

    “不得不说,这一次我彻底服了他们。我佩服他们每一个人,佩服破我城防的每一个人,就连其中让我非常反感的人我也十分佩服。他们差的只是运气。如果他们的兵都在午夜之后到达的话,他们不光能车掉我的城,还会消灭我所有的兵。”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沧桑“传说”终于感到厌倦。他留下记忆,飘然而去。

    我去看了他的照片,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帅哥。

    6

    我终于整理出了“惟一”那斑斑劣迹的完整材料。

    他屡换联盟,攀附高枝,欺男霸女,恃强凌弱。而无论他在哪个盟,都从来没把真心交给盟友过。他甚至还玩弄盟友——在盟友受袭需要援军的关键时刻,他非但不出一兵一卒,反把将领孤身派往受攻之城,凭借友军浴血抵抗后的满地尸骨混水摸鱼地骗取经验值。

    最恶劣的,恐怕要数“飞城夺田”的行为,当然这也是他最终败走麦城的开始。

    游戏里提供一种“州符”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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