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无论如何,都是目前看起来最合适的储君人选了,皇上为何偏偏却一点都不上心,只顺着窦皇后,一味宠溺?这如何能行?如今太子冠大根深,再这般下去,皇上夺回来这皇位,传不到自己儿子手里。
再说公孙先生,这人不愧神算,几番布局指点,竟然真的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火中取栗,让皇上得了手,迅雷不及掩耳地赐死了东阳公主,待到崔氏他们反应过来,已来不及了,东阳公主一派大势已去,多年压在头上的阴影去除。当初指点着种下的那一排柳树已经长大,将东阳公主府那张利弩夺龙之势给生生截断,这样鬼斧神工,能夺国运点龙气的本事,简直可以说是神乎其技了,公孙先生居功甚伟,但如今仍未到大功告成之日,公孙先生却上表请辞,按说李恭和应该继续留下这个人才是。
然而这几日李恭和让他查之前大臣请辞三辞之礼,竟然像是真的要放那公孙锷两兄弟归去?这样的人,就算不用,哪怕杀了,也万万不能放出去呀。
难倒,他居然还是怀疑,公孙兄弟俩,是秦王的人?
再联系到今日秦王失态,太医对病情也不乐观,皇上却反而隐隐有轻松之态,是了,之前秦王属下为了找那女官,领兵四处剿杀匪徒,到底还是犯了皇上的忌讳,要知道秦王,可是曾经在战场上立下大功的人!如今虽说病着,却也还虚领着禁军的銜呢!他岂能放心呢?如今查实确然是为了一名女子失态,又已隐隐为病魔所折磨,已经失去了从前那从容若定,举重若轻的稳重端方,而紧紧只是一个为病磨折,为情所困的病夫,他自然也就松了口气。
孙乙君背上微微起了一层汗,秦王对皇上,那可是一直孝顺得紧,更是一直在前边冲锋陷阵,不惜苦累,在东阳公主被除去一事上,出了极大的力,之前公孙先生算出来秦王府对秦王不利,会有血光之灾,皇上却不闻不问,任由秦王继续住在那里,果然后来秦王战场中了毒伤失明,一蹶不振。
但是,那可是他的嫡长子啊!如果不是瞎了眼,他可以说是极好的下一任储君人选了!连这样的儿子,也要忌惮而废之吗?
孙乙君忽然在心里掠过了一丝阴影,血脉亲子,尚且疑之废之,那自己不过是个臣子……他深深地低下了头,害怕自己的神情出卖了自己那一刻的动摇和犹豫。
李恭和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臣子的神情,他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便允了他辞官吧——派人跟着他们,看他们有没有异动,和什么人有接触。”
孙乙君背上仿佛被一条阴冷粘腻的蛇爬过,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低声更为恭敬地说了声:“是。”
窦皇后亲自拿着药碗,给李知珉喂完药,命人拿下去,拿了帕子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李知珉擦汗,一边却习惯性地开口教训:“如何这般莽撞,派侍卫到处剿匪,还和应家那些土匪搅合在一起,皇子结交武将本就是大忌!你这般犯忌讳,岂有此理!”
李知珉闭着眼睛,淡淡道:“我若是永不犯错,一直沉稳谨慎,那才可疑,偏偏就是这般狂悖鲁莽,才反而让父皇放了心,相信我病再也好不了了,相信我是真的已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
窦皇后道:“我看你是真被那个赵朴真给迷住了,还找什么借口,这事实在太险了,万一你父皇生了疑,将你禁军的差使给去了,那可不是弄巧成拙。且上官家那边只怕要生了嫌隙,你那媳妇儿,可不是省油的灯,前日我给三郎辞了差使,她说话,简直就是指着你老娘的脸,说我溺子如杀子了。”她微微有些没好气,从前就觉得门第高贵的媳妇会不好使唤,如今果然如此,她倒要讨好起媳妇来,真是不舒服。
李知珉道:“我若真的和上官筠琴瑟和谐,父皇才坐不安稳了,倒是这样貌合神离相敬如宾的好。”
窦皇后想了想倒是这个道理,想了一会儿犹豫着道:“三郎去修史,是不是太浪费了,就算不去兵部吏部这种热门衙门,哪怕在礼部历练一二,也好啊。”
李知珉知道母后仍不死心,轻轻道:“太子是遗腹子,名字为当初父皇所赐,名璧,国之重宝,我们兄弟三人的名字,也都是父皇所拟,珉,似玉的石头,珂,仍是似玉的石头,璞,未雕琢过的玉石,母后,您只看这名字,还不明白父皇的心意吗?”
窦皇后睁大了双眼,气得微微发抖:“在他眼里,只有崔氏那贱人生下来的儿子,才配得上拿那玉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