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个不善饮酒的人,这一来只觉酥醉欲睡,放下酒杯,和身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店伙叩着房门,叫道:“公子爷,有一位女客找你。”
“女客”那一定是兰妹了,岳少俊急忙一跃而起,问道:“是什么人?”只觉头脑还有些昏昏的,抬目看看天色,敢情己是下午申牌时光。
房门开处,一个苗条人影,很快的闪了进来,娇声道:“岳相公,小婢小翠,奉老夫人之命,来请相公的。”原来是小翠,不是竺秋兰。岳少俊暗暗叫了声惭愧,自己差点误了正事,一面说道:“小翠姑娘来得正好,在下正想到雷塘旧苑去呢。”
小翠睁大眼睛说道:“岳相公,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在初更时分呢,现在去不是太早了么?何况老夫人整治了一席酒菜,特地打发小婢前来相请,岳相公务必在驾一行,老夫人正在等着你呢。”
岳少俊眼看店伙已经退走,这就悄声道:“不用了,你回覆老夫人,就说在下已经打听一些眉目,劫持恽小姐的是崆峒派的火灵圣母祝灵仙。
在下想在天色未黑之前,先到雷塘旧苑去瞧瞧,此刻如果随姑娘前去恽府,可能会引起对方猜疑,还是不去的好。姑娘可在日落之后,赶到雷塘旧苑去,在下会在那里等你,叫老夫人只管放心好了。”
小翠眨着一双大眼,说道:“岳相公像有什么心事?”她果然慧黠,一眼就看出来了,岳少俊道:“姑娘快回去跟老夫人覆命吧,日落之后。在下会在那里等你,绝不误事。”小翠道:“好,那小婢就走了。”
岳少俊低哦一声道:“小翠姑娘,慢点,雷塘旧苑如何走法?”小翠详细的说了一遍,才行别去。
岳少俊等小翠走后,就要店伙替自己准备了一壶好酒,一包卤菜,才行出门而去。说起雷塘旧苑,原也是扬州的名胜。那是隋炀帝巡视扬州时留下来的遗迹。
只是长久以来,没有去保存整理,如今已是衰草连岗,狐兔营穴了,岳少俊赶到雷塘旧苑,太阳还没下山,目光所及。
只是一片荒凉的山岗,萧疏的树林,到处都有瓦砾堆和半人高的野草,让人凭吊而已。岳少俊提着酒菜,迈步往草丛中行去,走没多久,已经走上了一处小山岗,这里倒是一片空地,正好有一座残破的小亭,还有几方大石。
当下就在大石旁,站停下来,觉得此处视线较广,这就在大石上坐了下来,把手中酒菜,放到另外一方石上,打开纸包,一面喝酒,一面用手抓起一片卤牛肉,慢慢吃着,他本是不会喝酒的人,何况待会还有正事要办,自然不敢再喝。饮酒。
只是做个幌子而已,主要是为了察看对方动静,是否有人在附近隐匿,是否真会把恽慧君送来?时间渐渐过去,眼看已是夕阳落山,万家炊烟的时候。忽听右首林间,传来了两声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似是有两个人同时在林间飞落。
这声音自然瞒不过岳少俊的耳朵,他故作不知,举起酒壶,对着嘴“咕”的喝了一口,然后轻声低吟:“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口中虽在低吟,耳朵却用心谛听着对方两人的动静。果然只听身右稍后,传来了一阵沙沙轻响,那两人已经朝自己走了过来,只要听他们步履声十分轻快,可见身手不弱。岳少俊屡经大敌。
当然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伸手抓起一片猪肚,放入口中,一阵嘴嚼,正待举壶饮酒,只听一个粗壮的声音冷冷喝道:“喂,朋友,天快黑了,你可以回去了。”
岳少俊连头也没回,笑了笑道:“此时夕阳在山,流霞满天,正是最富有诗情画意的时候了,踏月归去,为时未晚,怎可轻言回去?”只听另一个口音哼道:“这人是个书呆子。”
先前那人粗声道:“老子叫你回去,你就得回去。”“风月无古今,林泉孰主宾?朋友说话怎好如此粗野?”
岳少俊随着话声,缓缓转身去,这才看清楚两人一身青布大褂,灯笼裤,腰间束一条育布阔带,年约四旬左右,生得甚是彪悍,只见左首汉子目射凶光,粗声吼道:“小子,掉什么文,叫你回去,你还不快滚?”
岳少俊可以猜得出来,这两个青衣汉子,准是崆峒派火灵圣母的手下,听他出言不逊,不觉剑眉一挑,倏地站起身来,冷然道:“本公子在这里喝酒,碍着你们什么?你两个是那家的奴才,倚仗人势,居然敢对本公子这般说话?”
他这一站起身来,登时露出了腰间悬挂的长剑,剑穗飘风,萧然有致。左首汉子看了他佩剑一眼,嘿然笑道:“好小子,原来你还是会家子。”
岳少俊双目一瞪,沉喝道:“大胆奴才,你再敢出言不逊,本公子就要你爬着回去。”他一连两声“奴才”叫得那汉子凶心突发,厉喝一声:“小子,你连爬着回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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