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一点儿没变。

    杨笑的家离学校不算太远，上周他回家了。路过高中母校的时候，他突然想回去看看，那个丫头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呢？自己好歹是高考前辈，不去传授点儿经验教训显然说不过去。但他没有直接去找宛平，而是去了自己曾经奋战过的地方。

    那幢楼的一切都没有变，略微泛黄的瓷砖，泛黄的窗帘，熟悉的走廊，熟悉的墙壁，还是墙壁上熟悉的脚印，他仿佛看见自己正拿着粉笔在那涂呢。老师正站在后面“督战”，一干兄弟姐妹把凳子放到桌子上，走廊里，教室里，洒水的洒水，扫地的扫地，擦黑板，擦玻璃，个头稍微高一点儿的就拿着杆子，在上面绑上笤帚，四处扫灰，就是最隐蔽的角落的物种也绝对无处可逃！明天市里的领导可要来视察工作呢！

    突然，老师要求所有的同学不准动，马上参加高考，咦？那不是韩鹏和刘旭吗？怎么在教室里就上网了呢？老师管都不管，竟然讲台上哈哈大笑，没听过笑不漏齿吗！老师怎么改教数学了？不是教语文吗？听说英语老师休产假了，英语老师不是男的吗？同桌又睡觉了，班级里又乱成一锅粥了，老师在门口偷看，所有的人又认真起来，老师带走了几个叫的最大声的那几个人，走廊深处又传来她那尖细而又富有逻辑的声音：“爸爸妈妈拿钱来就是叫你们自习课讲话的吗！不好好学习，将来怎么能考上大学，连大学都考不上，怎么对得起自己的爸妈，怎么对得起自己，怎么对得起……”恩？自己手里怎么只剩下一本笑话书了？我的书呢？我还要考大学……

    这里的一切，又让杨笑想起那些日子，苦并快乐着的日子。同学们的笑声和老师严厉的批评声仿佛又从那段记忆中飘出，飘过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杨笑！”杨笑循声望去，看见了那个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胖胖的却很可爱，一头卷发，还有高跟鞋敲地的频率。“老师！”杨笑跑了过去。她只是教了杨笑三年把他带入大学并教杨笑怎么做人的恩师——于庆春。

    老师满脸笑意倒也直接，第一句话就是：“杨笑啊，在大学里找到对象没？”对恩师自然没有隐瞒的道理。“可是，人家不同意啊！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那是她的损失，咱杨笑多好啊！多有特色！”老师看了看杨笑，“还是那么黑！”杨笑也笑起来。

    老师还有课，先走了。告别了恩师，杨笑直接去找宛平了！

    一点儿没变。还是那套蓝色的运动服，一头齐肩短发，一张没睡醒的脸，一张毫无遮拦的嘴：“你怎么还那么黑啊！”说实话，杨笑并不介意别人说自己黑，某种程度上，杨笑一直以此为荣！可宛平的语气和态度让杨笑感觉自己引以为荣的东西怎么那么恶心。“喂，瓶子，你脸上怎么还有面包渣啊？”“是吗？”宛平用手摸了摸，直接送到嘴里去了。“刚睡醒不行吗！”“是早上的吧？”杨笑看了看手机，十二点多了，“走吧，哥哥请你吃饭！”“切，大言不惭，小弟正应该孝敬姐姐的！看姐姐为了准备高考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那是杨笑在高中的时候最爱去的小饭店，他们寝室谁过个生日，还是遇到什么佳节的时候，他们都会去吃点儿饭。杨笑还是挑着那张靠墙的桌子，正面的座位。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杨笑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冷笑了一下。“喂，你傻啦？真受不了你，又睹物思情，发物是人非之感？”宛平讥讽道，“赶紧点菜吧，快饿死了都！”说罢，自己拿起菜谱点起菜。杨笑突然看到桌角的地方有两个字：成功。瞬间，他的思维沿着时光那条线流回到还差一天就要高考的时候。那天中午，是他们六个人最后一次聚在一起吃饭，三年的朝夕相处，三年的情谊，每个人都知道这顿饭到底意味着什么，在等待上菜的时候，杨笑用指甲刀在桌角上刻下了对自己对兄弟们的祝愿：成功！是啊，十年辛酸苦，一朝题名时！转眼快要过去一年了，那时的情景却依然清晰。正当杨笑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却听到吧嗒嘴的声音。“我靠，大姐，拜托吃饭淑女点儿行不？”宛平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你终于认我啦！不过，你再不吃，我可要全吃了啊！”看着桌上的菜，对着手里的菜谱，杨笑差点儿晕了过去，不，是差点儿死了过去，这要怎么回家啊？好宛平，借我20块钱坐车回家好不好啊？

    正想着，柳心晨突然走过来递给杨笑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