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不同的香味。
姜锦好奇喝了一口,味道居然还不错,吃多了肉而油腻的食道,也随着温和的山楂茶流过,慢慢化解打开。
“味道真不错。”姜锦笑眯了眼,也没忘记偷瞄阿元两眼。
阿元一向睡得沉,姜锦这点程度的声音并不会影响到他。
在姜锦和顾寒倾都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之后,也不用担心阿元会被吵醒,放心大胆地聊天来。
顾寒倾就坐在姜锦旁边的椅子上,惬意舒展着自己的身体,端着粗朴陶瓷杯喝茶的动作,在浓浓夜色的背景下,更是衬托出神秘的优雅,比天上的星星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说起来,这里的空气可要比京城好多了。京城到了夜里,根本看不到丁点残破的星光,整个天空就是雾蒙蒙的一片。山里的空气就不一样了,没有经历污染,无论天空还是喝水,都是清澈透明的。
譬如在葡萄架下,仰头就能看到漫天的繁星,跟细碎的钻石洒落在黑色幕布上似的,更能衬托出那清冷的星辉月华,美极了。
还有身边坐着的人。
他的存在,宛如定海神针,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提供给她强大的安心感,让她能放空脑子,自在地享受欣赏星空的乐趣。
“周鸣溪和陆纯离开京城了。”顾寒倾言简意赅地把周鸣溪和陆纯的事情说了一下。
在他平静的叙述下,周鸣溪打人,陆纯流产这些惊心动魄的波折变故,也变得寡淡不再惊人。
姜锦不知道该先说顾寒倾叙述方法的特别独到,还是该想她是否已经彻底放下这段过去。
她的表情先是茫然。
她眨了眨眼睛,复杂的心绪如涟漪在平静湖面上荡漾开来。
想起曾经大学的无忧时光,想起以前快了的时候。
时光,真是不留情。
“这样啊。”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问一句,“他们去哪儿了?”
顾寒倾说了一个地方,那是艰苦贫穷的边省,风沙大,日晒强,气候干燥,比不上温柔解语的江南水乡,更比不上繁华热闹的京城。
“是顾阿姨安排他们过去的吗?”
“嗯。”
姜锦隐隐有点知道顾阿姨的用意,她怕是抱着最后对周鸣溪的期望,把他送去边城的。也是,一个当母亲的,怎么能轻易地放弃自己地孩子呢?
但愿周鸣溪能理解顾阿姨的心思。
讨厌一个人很累,忘记一个人最难。
姜锦不打算讨厌周鸣溪和陆纯,讨厌和仇恨,只会伤害到自己。
她宁愿把那份讨厌的心思,用在她关心爱护的人身上。她不想一味地沉浸在过去,她更想放眼看向未来。而唯有看破和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姜锦的豁达和通透,顾寒倾很佩服。
有多少人能像她一样?
所以她总是特别的。
顾寒倾不再提到那两人,就让他们如姜锦希望的一般,名字在风中逝去消失。
他说起阿元,说起他的趣事。
姜锦也会说起拍戏,告诉他在剧本上的苦恼。
顾寒倾的沉默冷淡,不是因为他不善谈,而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但对于姜锦,他愿意花费口舌,用简单的交谈,来拉近彼此心灵的距离。
两人很聊得来,观念大多相近,哪怕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两人偶尔会有争执,但这种争执也不是激烈的,反而更像是思想上的交流与碰撞,目的是为了促进彼此更好的进步和发展。
姜锦和顾寒倾都是不愿意在原地踏步的人,他们用思想探索不同,在观念达成契合。
就像是一个人,自打生下来就踽踽独行在苍茫无尽的大漠之中,人生中遇到的险阻和困难,成了烈日烘烤干裂的皮肤,成了炎热蒸发体内的水汽。还有在这漫长步行中,无处不在的孤独。
精神的孤独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你会感觉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有意义,你会觉得生无可恋。
而当人终于找到合拍的对象——
就像上帝在你耳边呢喃,看,那就是你丢失的另一半!
那种灵魂上的愉悦,远比任何肤浅的东西更加快乐!
正如现在的姜锦和顾寒倾,他们没有发现,从一开始的趣事闲聊,到后来的无所不谈,这些细节给他们悄然带来变化,是大脑的清醒和精神的愉悦,是灵魂上的水乳交融。
一场畅谈之后,姜锦和顾寒倾最深刻的认知就是:
就是她(他)了。
当天晚上,姜锦和顾寒倾聊到很晚,姜锦都没觉得怀里抱着的阿元已经压麻了她的手臂,起身回房间的时候,手臂酸疼得都快抽筋了。
还是顾寒倾帮她抱走了阿元,又回来帮她揉捏手臂,说起阿元最近越来越重,让姜锦减少抱他的时间,免得累着自己。
姜锦哪里忍心?阿元朝她伸出手求抱抱,她就不知天南地北,什么都愿意答应。
深夜,仰躺在床上的姜锦迟迟不肯入睡。
她望着天花板,苦恼而甜蜜地心想,她真的在名为顾寒倾的陷阱里沉溺到不可自拔了怎么办?她真的不想再和他这样保持距离下去了怎么办?
她的苦恼,也同样出现在另一个房间中。
顾寒倾靠着软枕,手臂枕在脑后。
他鲜少有这种放空思绪的时候,自打懂事起,他的大脑就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精密地计算着一切,才能让他保持冷静与理智,这也几乎成为他的本能。
现在,他却在想姜锦,想她在清冷月辉下美得不可方物的侧脸,想到她垂眸低眼是温柔静美的笑容,想到她柔缓如清泉的声音。
今晚,不知有多少次,他的心脏涌动起拥抱她的冲动,想要揽她入怀,让她的眼睛里盛满他的倒映。
顾寒倾难得感受到焦虑,他更是在心里反复地说,不能再这么继续拖延下去了。
——对于这两个相恋而不自知的傻子来说,情感的进一步,往往需要契机。
没想到,这个契机很快就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