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跟姜锦住一起什么的,实在过于唐突,有违他的原则。
就在顾寒倾叹气打算说,去另找酒店的时候。
阿元撅起小嘴,不满道:“不行!只有我能和锦锦睡!”
他扑过去抱住姜锦的腰,牢牢占据他的所有权,也拒绝老爸的靠近。
姜锦先愣了愣,然后就是脸颊爆红。
“啊!阿元!我还没,还没……”姜锦脑子混沌一片。
她哪里说过要跟三哥睡了?她还没说!也压根儿没往那处去想啊!
不过阿元这么一反对,倒是给了姜锦一个单独的选择。
让顾寒倾,留下来!
姜锦眼神开始乱飞,怎么也压不住脸颊的烫意,最后在顾寒倾含笑的视线中败下阵来。
“三,三哥,你今晚就,就留在这里吧!”姜锦结结巴巴说完这么一番话,都不敢去看顾寒倾的表情。
阿元还想嚷嚷着不同,就见老爸瞥了他一眼。
好吧,他只有委屈地闭上嘴巴,用皱着的眉毛来表示他的不满。
反正他会好好保护住锦锦的!
在姜锦的害羞,阿元的反对,以及顾寒倾的愉悦中,父子俩都决定留宿在姜锦的房间,连行李也被人一并送了过来。
撇去一开始的极度害羞之后,姜锦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想想也觉得没什么嘛!
又不是她要求和三哥睡在一起,而是情况所迫啊!再说了,还有阿元在呢,阿元就是他们俩中间牢不可破的楚汉河界,她和三哥能什……什么……
姜锦整理行李的动作一顿,思绪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啊啊啊。
她狂甩脑袋,背着顾寒倾偷偷幻想什么的,真是莫名羞耻!
忽然间。
就像是触碰到心里深处的那个冰冷的极点,一股凉意以心脏为中心,朝着四肢百骸蔓延而开,冻结她的血液,僵硬她的心神。
那些噩梦的记忆,就像是狰狞的野兽在她面前咆哮嘶吼。
姜锦狠颤了一下,下意识紧紧闭上眼睛,试图用这种方法保护自己。
但这没用!她就像是风中飘摇的烛火,颤颤巍巍地守住自己,却在狂风巨浪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锦锦?”
一只温暖的大掌落在她的肩膀上,将她的心神都唤了回来。
姜锦迟钝地抬起头,看到顾寒倾担忧的视线,僵硬冰凉的身体才一点点找回温度,因为他带给她的安全感,而逐渐安心。
“你怎么了?”顾寒倾伸手覆盖姜锦的额头,发现她脸色煞白得可怕不说,还冷得吓人,盛夏之际却如同被丢进冰天雪地走了个来回,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他拦腰抱起姜锦,将她塞进被窝里,一把扯过整床被子把姜锦整个人裹成个大雪人。
正在床尾坐着叠衣服的乖乖阿元,屁股下的被子被用力扯走,他整个人直接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儿,然后啪叽摔到了床底下。
好在地上铺着厚厚地毯,阿元没有摔得太厉害,只是一时头晕眼花的没能及时爬起来。
阿元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趴在床尾去看二人——
顾寒倾全心全意都在看着姜锦,摸摸她的手,又试试她额头的温度,哪里有精力去注意因为他摔下床的阿元?就算注意到了也没关系,男孩子皮糙肉厚的,摔两下也没关系。
姜锦也没注意到阿元摔下床了,她靠在顾寒倾怀里,垂着眼眸,因为过去的梦魇而反复折磨的心情,在这瞬间爆发,精神上的痛苦远比身体上的痛苦来得惨烈,让她现在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
被忽略的阿元瘪瘪嘴,还是决定坚强地爬起来,把一并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都捡起来,这才扑过去看姜锦,屁股墩儿上的小小疼痛也不在乎了,他更关心姜锦如何,是不是病了。
在父子俩的担忧眼神中,姜锦摇摇头。
“我没事,就是刚才那瞬间有点低血糖。”姜锦耷拉着眼皮,看上去没精打采的,却也把真正的情绪尽数掩盖。
顾寒倾能从她的表情举动发现她的心情,是因为她毫不掩饰。
当她决定掩盖之时,没人能看破她演技下的真正情绪。
不,不是没人。
阿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像是听到冥冥之中哭泣的声音,让他也伤心得紧,下意识地趴在姜锦的膝头,担忧又安慰地望着她。
姜锦朝他微微一笑:“我没事的阿元,缓缓就好了。”
顾寒倾也没发现姜锦在故作隐瞒,他还以为是姜锦最近吃少了引发的低血糖。
而且姜锦刚才那样子,跟低血糖的症状也的确很像。
不作他想,顾寒倾忍不住责怪,让她不要这么苛待自己的身体,该吃还是要吃。
姜锦笑呵呵地应了,先前的阴霾冰冷似是消融在了父子俩太阳般温暖的关怀下。
顾寒倾想要找点吃的来帮姜锦补充糖分,可惜姜锦为了角色减肥,房间里没有任何零食。至于阿元,不用想了,他直接不吃甜食。
“阿元,照顾锦锦,我去附近商店。”
阿元郑重其事地接过任务,像个小战士似的守在姜锦身边,寸步不离。
而姜锦望着顾寒倾离去的背影,眼神终于忍不住流露出复杂情绪。
她以为她早已经忘记了。
曾经她和周鸣溪在交往的时候,因为纠缠于过去的梦魇,而压根不敢靠近周鸣溪,连他的触碰都觉得抗拒,最大的亲密仅限于牵手,次数还不到两次。
后来遇上顾寒倾,她以为从那个噩梦中挣扎出来了。
他温暖的手掌,他宽厚的怀抱,他甜蜜的亲吻……这一切都让她觉得享受而不是抗拒。
姜锦从那个时候就相信,她已经走出了灰暗的过去,迎接了拥有顾寒倾的明亮未来,以后肯定也会越来越好。
但今天,她才发现。
不是的。
原来,她一直未曾从六年前的噩梦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