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唉,太子究竟怎么想的,不喜欢太子妃,就纳个姬妾好了,三皇子的后院就很热闹嘛,哪像我们这边冷冷清清的。”
“是啊,也不知要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太子的法眼。”宫女突然一拍手:“哎呀,太子对里边那个亡国皇后不是另眼看待吗,我在东宫十来年,他可没对谁这般好过。”
另一个宫女连连点头:“要不咱们让孙公公促成一下?”
“可这是三皇子的侍婢哦,不会惹怒他么?”
“不会吧,我看三皇子就是把她留在身边刻意讥讽,让大家随时记起他灭了殷国的功绩罢了。再说了,不就是兄长看上了自己的侍婢么,他就算心里不太乐意,面上也不好说什么。”
“说的是,我这就去找孙公公商量商量,这可是咱们东宫的头等大事,否则无嗣和断袖的流言,真能把太子扯下台。”宫女说完便走了,另一个则赶紧回到小屋,点上提神的熏香,好让凌菡快点醒来。
凌菡虽不喜阴谋诡计,但毕竟当了七年的皇后,谨慎之心还是无需提点的,因此方才不过做个样子喝了几口粥,其余的全都偷偷倒进了灶火里。绕是这样,也觉得头晕目眩,看来那上官蓉是打算好好惩戒自己一番了。
宫女的私语,她也迷迷糊糊地听了大半,起初还直犯困,但听到她们竟然提出要“促成”的时候心不由咯噔一跳,没想到东宫会如此齐心,连宫女都想着尽一己之力。她低头看自己系在脖颈处的丝绦,上面悬着一只紫檀孔雀,那是昨夜被斩断的木钗头……
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我要怎样活下去,才能完成你临终前还放不下的事?
“姑娘,拿凉水擦擦脸,就清醒了。”宫女用沾了凉水的手巾激醒了凌菡,又让两个小宫女送来了铜花妆镜和胭脂香粉。
“姐姐,我不用这些。”凌菡摇头谢绝。
“姑娘不用客气,太子妃要求严苛,宴席上献艺的众人都要装扮一下才好,否则便是轻慢失礼,要受罚的。”宫女压低声音嘱咐道。
凌菡在别人的地盘,自然只得听之任之,好在可能楚溟飞不喜欢浓妆的女子,或宫女们不敢太着痕迹,只给凌菡淡施了脂粉,在衣襟和袖口洒了点香屑。
“奇怪了,你这么美,怎么会失宠的,那个落暮侯眼神是不是有问题啊。”一旁的小宫女偏着头问道。
“否则能是昏君么。”宫女将凌菡被风吹乱的青丝重新梳理好,见她颦眉不悦,遂闲闲地陪笑道:“人生这么长,吃几年苦又何妨,要紧的是将来,将来受宠享福不就行了。”
“凌姑娘,我们太子不喜欢热闹繁杂的曲子,我记得他闲时会用笛子吹奏什么《子夜四时歌》,要不你等会也用玉磬击上几曲好了。”
凌菡翕了翕唇,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黛眉蹙得更深了。麟阳宫的日子已经够难周旋的,谁知这东宫竟也向她开了后门,邀请她加入另一场水深火热。
不一会,楚溟飞派人来请,说宾客已经入席,请凌菡前去献艺。凌菡按上官蓉的“计划”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去。果不其然,落暮侯穆皓轩赫然在座。左首是楚瀛飞,许是顾云曦身体欠安,他只带了水瑶赴宴。
虽然没有上官蓉筹划的那么晚,但一介侍婢迟到,自然可以毫无顾忌地训斥。上官蓉的教习周女官便严声道:“凌侍婢好大的架子,让太子、三皇子一起等你。”
“这也无妨,献艺嘛,本就该‘千呼万唤始出来’才有兴味。”楚溟飞笑道:“先喝两杯再击玉磬,否则没气力。”
“皇兄未免也太随和了,倘若卑贱的侍婢都能同席饮酒,把我们这些宾客置于何地?”楚瀛飞执着金爵,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三弟领兵(打)仗多年,真是凡事都要求严苛,席位都是太子妃安排好的,还怕不知置于何地?”楚溟飞笑道,席间诸人只道他是说笑,唯上官蓉和楚瀛飞心下警觉,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相对。
凌菡也听出了话中之意,心想楚溟飞如此机敏,就算楚瀛飞和上官蓉做的再保密,他也不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只是不知他会怎么应对此事,兴许对自己多加关照,也是报复上官蓉的手段之一。她思量了一番,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她一直站在席间,太显眼了。
“凌姑娘,过来。”楚溟飞微笑着招了招手,他逆光而坐,冬日淡青色的阳光在他身后散开。恍惚间,碧色锦袍绵延出一片青绿的草地,凌菡倏然忆起了那个碧空如洗的春天、温润如玉的少年,相视一笑,便承诺了永远。
她真的走了过去,眸光流转间满是苍茫与荒凉,唇畔漾起的浅笑好似终于拨开浓雾的弯月,柔和而淡薄。
“既然安排席位不合适,可以直接坐在我的膝上。”楚溟飞伸手将凌菡拉到身边,楚瀛飞眼疾手快,伸手将金爵一甩,酒水顷刻泼了凌菡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