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只觉心里堵得难受,连饭也不想吃,在床上朦胧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因为头疼发晕,终于睡了过去。
许是真有些伤风,直到傍晚,我才下了床榻,让丁香她们拿些白粥和素菜,坐在桌边吃了起来,额角发了一些细汗,人总算舒服了一点。
“皇上今天怎么还没过来?”芍药从外间进来,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哦,忘告诉你了,皇上今天不过来,他昨天就说了的。”我怕芍药又要多想,便补了一句:“要在书房处理政(事)。”
芍药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小姐,即便皇上真是留在书房处理政(事),对我们也是不好的,那些妃嫔定会让宫娥内侍传出流言,说什么大婚才两天,皇上就、”
“管她们呢,除了传闲话也没别的乐趣了。”我撇撇嘴,想到萧潋晨的话,“你会知道,我有多喜欢看你的热闹。”真是想翻白眼啊,皇宫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琴棋书画、丝竹管弦、骑马射箭、吟诗作赋……喜欢点什么不好,居然喜欢看热闹!
我吃完粥,准备翻一翻昨天看的《唐传奇》:“丁香,我那本《唐传奇》呢,你怎么没放回书架上?”
“小姐不是自己收起来了么?”丁香听我这么问,有些疑惑。
“没有啊,我昨天不是翻着书就睡着了吗,醒来时也没注意,你看看是不是还在坐榻上?”我问道。
丁香便到坐榻和旁边的案几上找了找:“小姐,没看见哦。”
“奇怪了,你们也没看见吗?”我问其它两个侍女。
“回娘娘,奴婢们没看见,今晨打扫的时候就没有看见。”
真是怪了,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我平日在家翻看的书卷嘛。我皱了皱眉毛,来过的生人只有萧潋晨一个,总不会是他拿走了?又想开什么玩笑,说我不务正业看闲书吗,拜托,我又不是儒士贡生,要看四书五经去考功名。
我正想着,却听见外面脚步声响,一个侍从在雕花隔门边站着,似想禀告,又踌躇着不敢开口。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娘娘……”侍从走进来行礼,寝宫内除了丁香和芍药是跟着我进宫的之外,其它宫娥侍从都是姑母安排的,尤其是内院的几个,不仅绝对可以放心,还非常机灵,是打探消息和应对麻烦的好手。
“不要紧,有事就直说吧。”我猜他们大概是打听到萧潋晨去其它嫔妃的宫院了,否则也没什么好支支吾吾的。
“是,娘娘。方才传来消息,说皇上、去了梁淑妃的寝宫。”
“梁淑妃?”我听了倒是有些惊讶,还以为萧潋晨是去虞美人那里呢,但转念一想,虞美人位分低,他大概不敢明着给她拉仇恨,但每天过来又涨了我和胡家的面子,因此便退而求其次,去梁淑妃那里,如果真像我想的这样,那梁淑妃岂不是也很悲剧?
“小姐。”丁香见我愣神,以为我心里难过,忙安慰道:“皇上大概也不想给胡家撑足场面吧,你也别、”
“放心好啦,丁香小丫头,我才不介意这个呢。他要来了,我更麻烦,连觉都睡不好。”我不在意地耸肩,想到明天可以回家,便即刻把烦心事抛到一边了:“明天就可以回家喽,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带回去给阿延玩。对啦,外边庭院有一株五色云霞花,你们让人栽到花盆里,明天带回去给爹爹。”
爹爹自娘亲去后,缓了好久才把心情调好了一些,娘亲生前喜欢种花草,他便把娘亲从前种的花草移到窗下,每年都添几株别致美丽的花卉,渐渐的,已经成了一个幽雅的小花圃。我和阿延也喜欢在花圃旁边玩耍,就像娘亲也陪着我们一样。
吩咐完宫娥,我走到偏室,让丁香打开红檀木箱,在收到的贺礼中挑选给阿延的礼物。我知道阿延喜欢习武,便挑了一把黑玉雕刻的辟邪宝剑,虽是摆件,但偶尔用来舞剑也挺好玩的,再说阿延也只能在书房里玩一玩,尽尽兴罢了,又不能真的练武。
挑好了礼物,我便回内寝,另找了一本传奇异志,躺在床榻上翻看,直到半夜才睡着。不过因为可以回家,一大早我就兴奋地醒了。赶到宁和宫跟姑母请了安,便准备上车辇。
“胡贵妃真是归家心切啊,都顾不上等朕了。”萧潋晨略带调侃的声音传来。
我有些疑惑,想着他昨天既然去梁淑妃那里,就是不打算给我们胡家做场面了,怎么又突然出现,是打一棒给颗甜枣,还是好奇心太甚,想找个由头去我们胡府看看?
“回皇上,我以为你政(事)繁忙、”我顿了顿,忽然发现一个细节,萧潋晨跟我独处的时候,都是自称“我”的,是“你”“我”这样的称呼过起招来特别有意思么?想来也是,一口一个“朕”,只是地位上赢了,却没有斗智斗勇的成就感。
“胡贵妃很能走神啊。”萧潋晨走到我面前,手中的折扇轻抵我的下颔:“怎么,可是因为昨夜的事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