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罢,他眼里皆是恨意,愤然道:“当然重要!不重要我娘会因为没银子治病死了吗?别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当兵的,是不是在保卫疆土,那些个大夫就想着银子,没银子就要有权势,不然谁会白白救你?”
听了这话,在场诸人尽皆沉默。
赵参军忍不住叹道:“此话不假,却也不该埋没自己的良心啊!老南啊,我也是同你一样,对世事诸多埋怨,幸而我不像你……”
卫渡远挥手:“将人押下去审问,过几日,拉回京城问责!”
赵参军看着被人押下去的南将军,禁不住频频摇头:“我要是再像之前那般下去,只怕早晚也会同老南一样,走上歧途。”
“悬崖勒马,为时不晚,况且赵参军心中有丘壑,自是不会这般的。”卫渡远笑道。
赵参军惭愧地拱了拱手,却是不再多言了。
余锦瑟躺在床上将这些个话都听了去,只在心中感叹,人心不古。
这世道其实已算不得多艰难了,虽说不平事多,但往前千余年尽皆如此,要想所谓的穷人当家作主,现今这世道,往后的世道,只怕也是难的。
能做的,不过是守住自己的一隅天地。
况,这世上总也有坏人,自也有好人的,只是他恰好没逢上罢了。
余锦瑟想着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竟是不自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却是星满夜空时。
余锦瑟蹙了蹙自己的双眼,觉着清楚些了再偏头一瞧,就见隔着简陋的屏风,有一豆烛火在外面闪烁。
她缓缓起身,待缓过一阵上头的晕眩,又侧头倾听半晌,发觉外面没人在,这才穿上士兵的衣裳,戴上兜鍪往外面走去。
就见只平日里该亮着的烛火都没点燃,只余一盏,在卫渡远的案头放着。
余锦瑟知晓这是卫渡远怕烛火扰了自己睡眠,这才只燃一盏灯的,她只觉周身暖烘烘的,连身上穿着的盔甲也不觉重了,心下十分熨帖。
她眼中水波潋滟,被其视之,只觉整个人似是跌入了一片湖中,让人不禁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可她这盈盈双眼,只这般注视卫渡远一人罢了。
她刻意放轻步子,拿起一旁的火折子燃起了烛火,帐内陡然明亮起来。
卫渡远正聚精会神地瞧着桌上的地形舆图,觉着动静不似一般的兵士,立时抬起了头,见是余锦瑟,忙上前又将人给扶进屏风后面了。
他按着余锦瑟的双肩,叫人坐好了,这才开口道:“方才我只顾着研究这片儿的地势了,没听见你醒了,要不我铁定不让你下床了。我跟你说啊,你身子还不算好,得好生养着,快躺下。”
说着,卫渡远就又是取余锦瑟头上的帽子,又是解她解身上的甲胄的。
余锦瑟难却卫渡远的盛情,顺势躺下了,好不容易找着空歇可以开口说话了。
“要你真想我好生养着,就不该带我来军营,这不是折腾人吗?”余锦瑟禁不住噘了噘嘴,依旧抱怨道,“我成日里担忧着被人发现,要是被人闹大了,恐你又要多一条罪名了。”
卫渡远是好久不见余锦瑟这般对着自己撒娇了,疲累了一整日的身体立时通体舒畅,好不惬意。
“不怕!有你夫君我在呢。”卫渡远轻抚着余锦瑟的脸颊,颇为得意,像个小孩子同别人证明自己是有多优秀般,让人啼笑皆非。
余锦瑟拉过卫渡远的手,描着他手上的纹路,不紧不慢道:“你让我睡,可我也饿啊,你总不能同我说什么,睡着了就不饿了的话吧?”
说着说着,兀自翻身躺到了卫渡远的怀中,伸手戳了戳他冒出胡茬的下巴:“你坏,不让我吃东西,回去我定要同爹和寿春公主说。看他们不教训你!还有……”
卫渡远微一挑眉:“还有?”
“我要同他们说,你懒,不剃胡子!”
卫渡远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许,嘴巴咧得大大的,低头就要拿自己的胡茬去扎余锦瑟。
余锦瑟推拒着卫渡远,偏头躲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还要同他们说,你拿胡子扎我。”
卫渡远贴着余锦瑟的耳朵,低低道:“你要是有这个脸去说,我认罚。”
“你坏!”余锦瑟就只有这个话说了,“不行,我饿了。”
卫渡远亲了口余锦瑟的粉嫩唇瓣,无奈道:“好,我的小祖宗,我这就去给你寻吃的。”
卫渡远要走时又被余锦瑟拉住了:“别搞什么花样,给我几张饼子,一碗水就好了。以前也不是没这样吃过。”
卫渡远没有坚持,只伸手抚了抚余锦瑟的脸:“我媳妇儿就是好,总是为我着想,等回去,我定然给你好生补上。”
余锦瑟脸上笑意更盛,又闹着卫渡远去给她找吃的,还说他磨磨唧唧的。
卫渡远被余锦瑟搞得没脾气,只好加快脚步往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