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自认问心无愧吧。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也一直是个心结,可是星移从来都没当过一回事。她似乎坚定着什么,并不为别人怎么看就自辱。她虽然似乎并不注重所谓的女子名节,可她的一举一动,都证明她并非是那样水性杨花的女子。
星移的脸肿的老高,看的他的心弦痛的紧绷。他想也不想的往回走。
不是说到卖身为妾了吗?他是始作俑者,整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似乎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出面澄清一下。
欧阳却很快的叫住萧律人:“严己,江大人正说呢,当年江小姐最爱桂花酿。你也爱酒,不如一起来品品滋味如何?”
不由分说走过来扯着萧律人就走。
萧律人淡淡的看着欧阳的那只手。他平素不是这么强管闲事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欧阳低低的道:“严己,别意气用事,他们是父女,打破僵局总需要些时间。”父女的感情始终是不会变的,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下,会有更多的碰撞。
外人无法置喙,尤其是萧律人,现在更不是最佳介入时期。
欧阳相信星移自己能处理好。
虽然他也看到了星移挨打。但是,这倔强的小女子自有让人折服的魅力。
星移再一次重复。
时隔多日,伤疤依旧,如今说出来却不是多疼。
所有人都觉得她该死,都觉得她不自重,那是因为没有人可以体会她对家,对娘的那种渴望。为了保全娘,为了保全有娘的家,历史重来,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再做一次同样的选择。
她的选择,和别人无关,终其竟,她并没有伤害到谁。
柳承殁心思流转,说不出来的悲伤和失望。
这就是他的女儿么?这就是那纯洁美丽天真可爱的瑶瑶和他的女儿么?不过几贫贱的生活,就让她变得如此没有廉耻没有尊严?
她贱踏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他这个做爹的心哪。
看着星移那红肿的脸颊,也自悔用力太大,却仍旧厉色道:“星移,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从今天开始,你不是乡野的无知村姑,说话做事要配得起你的姓。你姓柳。”
过去的,他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以后,她的人生不能有一点瑕疵。
星移默然一笑,看着柳承殁道:“柳将军,我姓苏,柳姓好也罢坏也罢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柳承殁长吁一口气,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站在眼前的,是花朵般脆弱的女儿,不是他手下的将士,光靠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道:“星移,我再说一遍,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爹。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这就是事实。”老女管教女儿,天经地义。
星移淡漠的道:“就凭我娘临终前的一句话,你就如此笃定我是你的血脉?她在你眼里那么不堪,你能保证我不是她和别的男人暗结的珠胎?”
柳承殁眼睛红了,强压着怒火,道:“那是你母亲。”她怎么可以这么说瑶瑶?
星移冷笑一声,说:“是啊,她是我娘,所以我身上流着的血也如同她的人一般肮脏?既然如此,你何必把你那圣洁高贵的姓赐给我?”
如果她姓柳,如果要她配得起这个姓就是不许说这不许做那,她还真是不稀罕。
姓柳,不是她求的。
柳承殁再前一步,眼神里闪过一抹痛苦,还夹杂着愤怒和愤恨。她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她怎么可以这么的任性不懂事?她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
手举的高高的,瞪着星移那双无畏的眼神,真想一巴掌将她打得清醒些。
可是星移的脸颊肿的那么厉害,让她那苍白瘦小的右脸一衬,更显得狰狞。
这么近的距离,柳承殁可以看到星移那光洁素净的肌肤上没有一点脂粉。
明明眉眼都和瑶瑶年轻时一模一样,可是性子,又是多么的不同瑶瑶喜欢打扮的美美的,出门见客总是光彩照人,淡施脂粉,美目流转,就是国色天香。
这星移却不然。她似乎并不喜欢打扮,尽管她也很美,而且美的自然,美的舒心。
星移没动,微仰着头,预备承接他再一次的暴袭。他自以为是将军,是真男人么?他这种遇事不分青红皂白就粗暴动手的行径与那苏老爹有什么分别。
柳承殁缓缓的放下手,低而沉痛的说:“星移,我从没觉得你母亲不堪,也没觉得你母亲脏。从头到尾,是我对不起她。”这么厉言疾色的对她,也只是因为,他不希望星移重蹈瑶瑶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