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么,律例上清楚记载,犯人需去衣受杖。你说,本大人又哪里侮辱你了?”
杨乐天目力极好,那一串方方正正的宋体小字,纵使相隔二丈远,也看得清清楚楚。果不其然,朝廷就是有这样不人道的规定,幸好自己是男子身,倘若换了女儿家,受了此等侮辱,还不如一头撞死得好。
“好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一介草民,无权无势,自是争不过你这官老爷。今日栽在衙门口里,我也无话好说,这偷盗之罪我且认下,就将那供纸拿来吧。”
杨乐天一张手,那供纸好像会飞般,落入他的掌心,上面清楚地记载了他是怎样偷的钱包,过程细致得连他都觉得跟看故事似地。
他笑了笑,伸手在上面按了个指印,将供纸递了上去。那县令见他顺利认了罪,也不再为难,朗声宣判:“查山东人氏凌风,犯偷盗一罪,判挑断手筋,拘押一年。”
听到这个判决,除了那个端然而立的青衣侠客,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浅浅一笑,杨乐天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漂亮的弧度——唉,看来这次又要做逃犯了……飞鸟啊飞鸟,你能等上一年,大哥可是等不了哦,呵,我银子不够啊。
昏黄的火把给阴霉的牢房带来了一丝温暖,杨乐天斜倚在蓬乱的稻草上,凝视着墙壁上唯一的小窗。窗外,正下着雨,雨丝带来的舒爽之气,钻过小窗的栅栏,为杨乐天的牢狱之夜增添了一抹醉人心神的清新。
挑断手筋的日子不远,就在两日后。若要逃出这木质的围栏,对于杨乐天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但是,他想在这牢中等待两日,等那个在这两日之内一定会出现的人。
昏昏沉沉,杨乐天在睡梦中迎来了曙光。第二日在别人开饭的时候,他却是没有的,甚至连水也没有。一天不吃不喝倒也死不了,杨乐天半寐着,在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整日后,时间又走到了黑夜。
外面的雨终于停了,月亮却吝啬它的光辉,躲在薄云中不肯出来。黑如翻墨的夜空中,没有风,那个举目可见的小窗外,连清新的空气也钻不进来。
杨乐天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望着外面的小窗反是期盼着再次下雨,他是真的渴了,但又想了想那次在沙漠中的经历,觉得还可以忍耐一下。反正不管那个人今晚出现与否,他都决定趁着晨曦之前离开这笼子。
“杨乐天。”突然,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呼唤,令梦中模糊不清的身影消失了,杨乐天一惊而醒,喃语:“琳儿……”他转头寻找,然,映入他眼帘的却不是那一头银发的仙子,而是一个男人。
紫袍银靴的男人此刻正站在牢房外,透过玉石面具上的两个深洞凝视着他。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杨乐天扑打掉身上的稻草,走近牢边。他亦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这个害他身陷囹圄的人会亲自来“探望”。
“你很想我么?”一声诡笑发自负手的紫袍男人。
“你花心思把我弄进来,不就是想让我想的么,不死星君。”
“聪明。”顿了顿,不死星君向前倾身,“你还知道多少?”
“我还知道……”杨乐天刻意压低了声音,“你是个快死的人,呵,呵呵……”他放声嘲笑起来,带着凛冽的寒气。
不死星君用手托了托脸上的面具,看见牢中的人那样骄傲和威压的神情,左手食指不令人察觉地抖了一下。“杨乐天,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可怕的事,这件事你绝对意想不到,但你一定有兴趣知道。”
“是么,说来听听。”
“说?”不死星君幽幽一笑,“那未免太麻烦了。”说话间,他修长的五指从颈中滑过,慢慢攀上了自己那张玉石面具,“你注意啊,现在,请瞪大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