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
慢慢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又可躺下。也许是和宁无忧说了些话,心头的郁结悄然散去了些,后半夜睡得还不错。
天未明,屋外已经有下人走动的声音,她条件反射地醒了过来,窗纱透着青光,青纱帐里,万物朦胧绰约,也许是昨晚睡得晚了些,浑身还有些酸痛。刚打算起床,红袖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红线,王爷让你到懿德堂等候。”
“我知道了,谢谢。”她连忙起床,利索地穿好衣服。其实自第一天伺候宁无忧起床之后,她便再也没去过。因为宁无忧并不需要人伺候。他曾在军中待过,军旅之人,何事不能自理?
匆匆忙忙赶到懿德堂,懿德堂笼罩在一片淡然青纱之中,薄薄的雾气晕染着些许室内的灯光,流光澹澹。
她走到门前,静静站立,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此时是卯时三刻。此时若是换做平常人家,还在被窝里睡觉,哪里像皇子王孙文武大臣,早早地就要起床上朝了?
“进来。”屋内传来宁无忧的声音。
她推门而进,见他已经换上了朝服,庄重典雅,风华威仪。他见她进去,微微抬了手,她微微一愣,立刻上前,将桌上的蹀躞拿起来,为他系好。其次是九转玲珑镂空鎏金球形香囊,握在手中沉重,可雕镂精致繁复,祥云海浪、飞鲤白鹤。她细细地看了看,不曾察觉香囊之中到底有什么香味。
“我并不喜香。”他见她闻了闻,眉宇间似噙着几分笑意,淡淡说道。
大成繁荣盛世,故而多大人喜奢贵华丽,所穿所食,所有细节,都可能极尽奢华之能事。可他却不同,他好像并不把这些盛行之风放在心上,保持着自己独有的个性。比如穿衣,虽然每一件衣服都价值斐然,可却自带一种常人无法模仿和复制的风骨。
层听说,有钦羡楚王之人,于是模仿他一举一动,穿衣配饰,无不模仿复制到极致,可最后都是邯郸学步,让人笑话。自此之后,便再也无人随意效仿楚王的风骨。
她将那香囊握在手中,还是给他系上。入朝见皇帝,必须隆重慎重,不能马虎。
为他打点好这些之后,他抬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衣服。她一看,觉得那衣服很眼熟,再看,认出那是宦官的衣服。
“换上。”他说道,“随我入宫。”
“入宫?”她退后几步,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想要查清这京城之中的一切,就必须去接触京城中的一切。”他目光淡然却郑重,灯火之下,凝睇她的目光静若深渊。
她轻轻咬了咬唇,点点头,上前抱着那宦官的衣服,打算回去换。
“就在这里换。”他出声说道,对她抬手指了指屏风。
她会意,立刻抱着衣服走到屏风之后换衣服。
“快些。”他在外面神色自若不慌不忙的催促,“本王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她蹙了蹙眉,隔着屏风瞪了他一眼,所幸这宦官的衣服很简单,穿起来不费劲,很快她便换好了。
走出屏风时,与他的目光撞上,他的眼神似乎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后又移开,说道:“你就这么入宫?至少把你的脸打理打理。”
她脸上一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涂了黄粉,眼角下垂,八字眉,是一张平淡无奇甚至是有些丑陋的脸,可有些干燥。她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他的口脂,用食指沾了些涂在唇上,微微抿了抿唇,让口脂在唇上晕开。
“嗯,这才有个宦官的样儿了。”他似乎很满意,瞧着她轻声说道。
什么叫做宦官样儿?她明知道他话中戏谑,所以怒然开口挑衅地反问:“什么是宦官样儿?”
“玉面红唇,罥眉如黛,身量风流韵致,宜男宜女,雌雄皆可。”他向她走过来,将手伸到她面前。
她咬牙,“我哪儿有王爷说的那么好?小的反倒觉得王爷风流韵致,宜男宜女。”
他脚步一顿,俯首冷冷的睥着她。
“小的是在夸王爷长得好看。”她立刻堆起笑容,十分诚恳的说道。
他冷笑一声,也并么跟她计较,由她扮作的小宦官扶着,向府门外的马车走去。
她扶着他上了马车,依旧和他的仪仗队一起跟在马车之外,马车被车夫驾驶得不慢不快,很是平稳,可对于两条腿走路的人来说,依旧快了,所以一路上,她的腿追着马车,几乎要飞起来,直到宫门口时,马车停下,她才气喘吁吁地扶着马车歇息。
可还没喘口气,车帘被人掀开了,从里面伸出一只好看无瑕骨节分明的手来,她立刻扶住,将这手的主人扶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