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讳她,让她直接进去。
他与纳兰贺似乎刚刚密谈完毕,外间的门半掩着,窗外逐风轻送,吹动窗影徐徐摇曳。
“明日会是一个好天气。”他忽然说。
她一愣,将宫灯放好,吹灭,“明日云真公主发丧,王爷会随发丧的仪仗出城吗?”
“我也想,”他蹙眉,“只是,于理于情都不合,我只暗中与仪仗送她出城就好。”
她低头,将韦少铎所写的那首诗叠好,放入袖口之中,“王爷早些休息,我先回房。”
“不急。”他忽然叫住她。灯火熠熠,将她清丽精细的面庞照得通透爽利,美中带着英气。她自小习惯了男儿身,没有平常女人身上的妩媚和娇柔。虽说画出的八字眉掩住了她面庞之上的通爽,可眉宇之间,焕发的神采却凌厉英然。
细看,她比刚来京城时,张开了不少。似一朵含苞的骨朵,在悄然的开合。而这开合绽放的过程,很庆幸,只由他一人欣赏。
“还有事?”她蹙眉,清明漆黑的眼眸透出困惑,可也有淡淡的血丝。
他抿唇不语,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似犹豫了片刻,才说道:“过几日是个不错的日子,届时我与你去荐福寺住一段时间。”顿了顿,他又道:“只是你和我。”
“荐福寺?”她愣了愣,想问什么,终究没问出口,只淡淡的点头,“好。”
他将宫灯点燃,提着与她一同出了懿德堂,“走,我送你回房。”
宫灯映照着斑驳细碎的流影,将晦明晦暗的游廊照亮,她踩着宫灯映下的光,看着她与他时不时交缠,这一路走得安静沉稳,又很轻松。清风偶尔抚过,满庭疏影摇曳,暗影交织流转。
他走在她身侧,挡住凉风,宽大轻柔的广袖轻轻抚在她手上,柔软温暖。
回房之后,他停在桌旁,看见她将灯火点亮,明明灯火似皎月,将这不大的房间照得通明。
“或许韦少铎所写的诗,是民间流传的一种诗,很是少见。”他说,“我已让人去查阅收集民间诗词,很快便会有结果的。”
她双眸一亮,按在桌旁的手也惊喜得微微一颤,不经意碰到桌上一个柜子,柜子抽屉微微撞开了些,她瞥见里面一串佛珠,在灯光之下散发着润泽的光。
他低头,眯了眯眼。
她立刻将抽屉关上,笑道:“那王爷快让人查去吧,快些查。”
宁无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交代了几句,转身离开。
房门合上时,她松了一口气,立刻回到桌前,将那抽屉打开。那串佛珠,是她在荐福寺跪求了两个时辰才得到的。原本是想答谢宁无忧送她佛珠为父母祈福的事情,可那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时岔住,她便把这佛珠给忘了。
荐福寺内的佛珠虽不是太名贵,可为皇家供用的佛珠却是上好的。那小沙弥知道她是楚王的人,所以不敢怠慢,自然给了她一串檀木佛珠。淡淡的檀香暗然幽转,沉静温柔。
她把佛珠戴在手腕上,思索着何时将佛珠给宁无忧比较合适。
次日,晨光熹微,晨钟敲响,钟声缓缓透过薄暮,将京城唤醒。木梓衿起床,抬头便看见薄暮之中散着淡淡的光,天际流云舒卷,流眄之中,光线清丽。
果然如宁无忧所说,今日是个好天气。
她并未随宁无忧入宫,而今日正值休沐。宁无忧一早便入了礼部,根本就不在府中。她忽然不想吃府内的精致小时,便入了里坊街道,去街边吃。
京城虽然繁丽荣华,可里坊之中,依旧是乡里街坊的味儿。清晨的街道之中传来轻微起伏的官话声,大成京城本地的人操着一口流利圆润的京话,将沉沉肃穆的京城变得鲜活起来。
深秋,里坊两旁的摊贩一一支撑起棚来,几张桌子,几个火炉几口锅,便能撑起一个门面。面食是比较贵的,因为小麦从播种到磨成粉再做成各种面点是很耗费时间与人力的。所以大多数摊贩都做简单可口的食物。
木梓衿找了个地方坐下,店家指了指锅里正热乎冒着热气的汤与粥,木梓衿深深嗅了嗅,咽了口口水,指着一口锅道:“我要这个。”
“好咧,秋葵汤。”店家为她装了满满一碗,端过来放在她桌上。浓浓的汤,香气四溢,木梓衿喝了一口,又觉得只是汤不太顶饱,店家又上了鱼脍。
“刚从渭河里打来的鱼,新鲜着呢,入秋的鱼最肥,你看着脍,又白又薄有弹性,切得又薄,很好入口。”店家热情地说道,又端了一碟子酱汁来,“这是咱家自制的酱汁,不收钱的,姑娘您蘸着鱼脍吃。”
木梓衿连连点头,刚低头喝汤,又听见从远处传来轻微的哭声。她一愣。
“哎,这是云真公主府里的人在哭啊。”店家蹙眉,有些沉郁,“这几日云真公主府内的哭声不断,听闻,半夜时那哭声更加的瘆人阴森。离公主府比较近的人家,晚上都紧闭门窗,不敢随意走动。”
木梓衿一怔,咽下一口汤,问:“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