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喝,便自己烹煮。”
她抿着唇,不语。她就算没有亲自烹过茶,可也见过多次,早已熟记于心。可惜她对茶道并不是太感兴趣。她只是喜欢喝他煮的茶而已。
茶味苦涩,可入腹之后,口舌之中又萦绕着甘甜。
天色还早,她与他无事可做,可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彼此喝着对方斟的茶,心情也沉静祥和。
时间过得很快,入了深秋,天色黑色早。这荐福寺隐秘深处的禅院,离大成京城繁盛的中心较远,幽林密处,金色杏树亭亭如盖。幽远的夜色之中,只剩下禅房之中温暖通明的灯火。
木梓衿洗了澡,擦干了头发,没在房间之中看到宁无忧,忽然闻到院内传来淡淡的香味,温软清甜,气味很是熟悉。她一怔,连忙披上外衣出了门。
院内树下,正燃烧着火焰。宁无忧端坐在火堆旁,温暖柔软的光,流转而落,映照在他浅色锦衣之上,微光随衣袂飘然,泛着淡淡光晕,似将他拢在晨曦之中。
他正将收拢的枯黄银杏树叶扔进火中,一手拿着火钳,火钳上夹着梨。
竟是烤梨。梨香温暖清淡,软糯轻黏,她似乎已经尝到了烤梨软糯香甜的滋味。
禅房之内流泻而出的光,将她的身影映在院内,宁无忧很容易就看见了她。他抬头,见她穿得单薄,微微蹙眉。
“院内风大,多穿些,”他手中拿着烤梨,动作谨慎小心,“回屋去。”
她回屋加了一件衣服之后,重新回到院内,与他一起坐在火旁。红红的火焰将两人笼罩着,温暖的火光氤氲出锦霞般的色彩,似水纹潋滟摇曳。
“该翻一下了。”她看着他手中的烤梨,提醒道。
他看了看,小心地将烤梨翻了一面。烤梨在火中泛着光泽,浸出晶莹的果汁,肆意地散发着甘甜。
烤好之后,他将烤梨切好放入盘中,两人便一块一块慢慢吃着。
比起生啃香梨,木梓衿更喜欢烤梨的滋味,入口软、甜、暖、糯,在口舌之中缓缓地化开,似沁人心脾。
“如何?”他见她吃得认真,小口小口的,如猫咪认真进食,旁若无人,便问。
“嗯,好。”她点头,拿起一块,刚要放进嘴里,想了想,手在半道转了个弯,将烤梨放在了他唇边,“你尝尝。”
纤细的手指白皙如玉,在火光的映衬下透着红色,似白玉透着瑰丽的色泽,红润清透,指尖雪白的梨肉相称,纤细的手指更显轻柔。他就着她的手,吃块那块梨,舌尖不经意扫过。
她一愣,指尖似触电了般,想要快速收回,又怕梨会掉,便硬着头皮看着他把梨吞进口中之后才放下。
宁无忧没尝出那烤梨是什么滋味,舌尖之上滑腻温暖的手指触感却很是深刻。他记得她喜欢烤梨,也记得在回苏州时,那处寂静小院内,她和那个黑衣人一同烤梨的模样。更记得,她和顾明朗在渭河边吃了烤梨,回了王府之后,便吃不下他为她准备的御蝉香。
木梓衿缩回手,飞快地在衣裙上蹭了蹭手指。火光将她的脸照得发红,精致细腻。
她深吸一口气,禅院之内,传出悠然笛声。笛声似水,缓缓流淌,涓涓汩汩,其声飘飘然,如夜中暗香,飘渺清爽。
她抬头,见宁无忧吹着骨笛,广袖流光,翩然如翼,清风徐来,吹笛人迎风而立。
一曲完毕,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身上。
她错愕片刻,立刻往自己身上摸了半晌,袖中,怀中,都没见到骨笛。
他轻笑,“你洗澡的时候,我拿了。”
她怔住,咬牙,抿唇。
禅院之内的时光流逝得很快,一夜一夕,似只有一瞬。夜晚相拥而眠,衾被之中,两人的体温熨帖相传,温暖着彼此。
他将她拥在怀中,触摸之下,手顺着她的肩膀滑下,落在手腕上。
手腕之上一窜细细圆润的珠子,他停住。
她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纤细白皙的手腕上一串润泽的佛珠,在夜色之中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把佛珠拿下来,顺到他的手腕上。他眯了眯眼,“嗯?”
“这是我上次来荐福寺时,跪了两个时辰求来的。”晦明晦暗之中,她的双眸锃亮明湛,“王爷,此次南下,它会保佑你。”
他伸手将她抱紧怀中,小小的床被刚好能睡下两个人,两人不能再紧贴,只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肉血液之中。
朝廷风雨诡谲,他从来风轻云淡,将权势名利,乃至性命,都看得很淡。就算是当年南下平藩,横剑策马、披荆斩棘、血战疆场,将命至于敌军的剑刃之上,他似乎也从未如此惶恐,害怕丢了性命。
他怕死,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