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宁无忧,“我可以护她周全。”
宁无忧眯眼,眼眸之中透着一股冷意。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顾明朗低沉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从来都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你可有绝对的把握?京城之中虎狼环饲,你尚且不敢保证自己会万无一失,又怎么能保证她绝对安全?”
宁无忧清晰锋利的下颌轻轻地绷着,依旧端坐在马背之上。
“你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我也可以派人护着她。”顾明朗策马再次靠近他,“她深陷危机之时,我会挺身相护,你远在南方作战,少了这么一重忧虑,胜算也会大一些吧?”
“你想趁虚而入?”宁无忧似笑非笑,话音虽轻,可一针见血。
顾明朗一滞,霎时僵直地坐立在马背上,抿唇直视宁无忧。
宁无忧轻声一笑,笑声清淡,在顾明朗听来,却十分刺耳尖锐。
“虽然我不在,可你也没有机会。”宁无忧口吻淡漠,却依旧自持冷静。他看着顾明朗,许久无言。
顾明朗紧紧地拉着马缰,缰绳冷硬,深深地勒着手心。
胸膛之内,沉郁钝痛,怅然不甘,压抑在心,不能自抑。他咬牙,忍了片刻,才轻声道:“你说还是不说?”
宁无忧抿唇,往常静若深渊的眼眸此时却似惊澜不定。
他终究还是告诉了顾明朗。
顾明朗松了一口气,僵直的肩膀缓缓地放松,“不管如何,我还是祝你凯旋。”他策马转身,与宁无忧擦身而过时,又停住,转头紧紧地盯着他,说道:“若是你一去不回,或是遭遇不测,或者京城生变,我还是会带她离开的。”顿了顿,又加重语气说道:“不管她愿不愿意!”
“你凭什么?”宁无忧豁然转身,锋利地看向他。
“你知道原因。”顾明朗只干净利落地说完这句,似带着几分挑衅,便策马扬鞭离去。
宁涛策马到宁无忧身旁,困惑地看了看宁无忧,又看了看顾明朗,“五哥,刚才他说了什么?”
宁无忧策马重新回到队伍里,看着蜿蜒雄壮的军士,一时百感交集。此次南下,到底是他去送死,还是他带着这些年轻鲜活的生命去送死?
他闭上眼睛,心头突然涌出杀意!
杀伐,不管南下如何,他一定会回来!而且会带着他的人回来!
他抬头,金晃晃的阳光从天际扑泄而下,绚烂壮丽。荐福寺的方向,笼罩在一片迤逦绮丽的光芒之中。
“记住我交代你的话。”宁无忧沉沉的对宁涛说了句,再让人传令,大军快速出了安化门,极速往南而去!
京城之内,大街之上,被震天威严的大军整齐赫赫的脚步,踏起滚滚烟尘。骑兵策马之声如雷鸣,一道道健硕高大的身影,一匹匹骏马从烟尘金光之中奔腾而去,气势一马平川!
京城为之振奋!
远在荐福寺的木梓衿,目送大军出了城,直到那踏起的烟尘消失在视野之中,她才缓缓地收回目光。
抱着树干,坐在枝桠上,一坐,便坐到了下午。她顺着树干滑下去,从怀中拿出宁无忧给她送过来的那本诗集。
翻到有折痕的一页,意外的在里面发现了韦少铎的诗,是宁无忧写上去的,每一行,每一个字,都做了详细的批注和解释。
“离合诗?”木梓衿微微一愣,仔细看下去。
这应该是宁无忧连夜为她找出来的诗集,上面的字迹依旧很新,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在他的书房之中见过。这诗集之中的诗,也是比较生晦少见的诗词种类,并没有被记录进雅正诗词种类之中。难怪她翻遍了他书房之中所有的书籍,也没有查到。
按照宁无忧对韦少铎那首诗的解释,木梓衿拿出纸和笔,慢慢地将每句诗词解答出来。那最后呈现在纸上的几个字,让她震惊不已!
原来韦少铎处心积虑的留下这首晦涩难懂的离合诗,或许是想隐藏一个惊人的皇家秘密,又或许,是想留下这个秘密的线索。
那几个简单的字足以让木梓衿终生难忘。她走到灯下,将那页纸快速点燃,看见火苗吞噬了纸张,纸张化作烟灰之后,她才放心的将纸灰扔进篓子中。
心情难以平静,胸膛之内的心跳如惊涛骇浪般难以平复,她抬手按住胸口,企图将狂乱不止的心跳。
从窗棂投射进来的光线朦胧绰约,隐约还印着窗外树叶飘落的光影。
她在桌前坐了许久,才将自己的手札拿出来。那一条条已经没有后续的线索,忽然之间变得明了起来。也不知是柳暗花明,还是山穷水复。如今被宁无忧安排在这个地方,她根本不知道京城之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一切只能等宁无忧回来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