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下了铠甲,依旧一身干净素然长衫,儒雅谦和,走得轻稳,刚一出营帐,宁无忧的部下便纷纷围了过来,一连声地问道:“怎么样?王爷怎么说?”
四五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纳兰贺,神色各异。
纳兰贺平静地转达宁无忧的话,“王爷说他知道了。”
“知道了?”有人性子较急,“知道了,然后呢?”
纳兰贺摇头,“没有了。”
“没了?”那人双眼一瞪,争得老大,“什么叫知道了?什么叫没有了?我们受了这个窝囊气,王爷就一句知道了?我不信,我要亲自去问王爷!”
纳兰贺伸手拦住他,“王爷已经休息了。”
“刚才不是还醒着吗?现在肯定也没睡着。”那人不耐又愤然地伸手去推他。
“先冷静一下吧。”有人平和的提醒,“如今就算王爷知道了也……”这人欲言又止,“皇帝这招过河拆桥,到底是什么原因,大家好好想想,得尽量快些想出应对之策,否则,回京之后,怕可能会面对一些麻烦。”
“狗皇帝!”有人骂,“竟然无情无义!自己的亲叔叔为他出生入死打江山,他竟然忘恩负义!”
“皇帝这也是怕王爷功高震主……”有人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何况,若是当初王爷平藩之后顺利回京,今日坐在龙椅之上的人还未可知呢。”
众人一愣,诧异又欣喜。
纳兰贺沉下脸,冷声道:“今日已晚,各位回去休息吧。”
“不是,纳兰先生,您再去帮咱问问王爷,这……这六千兵马撤走了,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啊?”
纳兰贺脸色凝重。这正是他担忧的问题。六千军南下平藩,原本就没有胜算。若是败,朝堂之上少了一个楚王,也不过是祭奠几年的事情。若是胜……
可如今胜了,还未回京,就有人急急忙忙地把兵马撤走了。
那么,若是在回京的途中出现意外,失去兵马庇护的楚王等人,随时会因为意外,而……
纳兰贺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云南的空气沉闷潮湿,不比京城,许多将士来的第一天,就因为水土不服而倒下。他和大多数人都能忍一阵子,如今平叛之事已定,所有的防备和警惕都松懈下来,这才感觉身体不适应。
宁无忧身体或许还未完全康复,一直以来都是有贾大夫为他调理身体,如今这云南重湿阴潮之地,他的身体不知能否挺住。
众人沉默片刻,忽然有人低声道:“若是京城之中的人敢在这个时候来阴的,我看……”那人抬手,狠狠地劈下去,“不如我们……反了!”
“住口!”纳兰贺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这话可不能乱说。”纳兰贺眯了眯眼,“各位回去好好布置整理一番,如今这军营之中只剩下王爷的亲卫,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怕是只能勉强应对。各位好好回去防守,王爷安全重要。”
众人这才离去,重新布置安全防卫。
次日,宁无忧醒得很早,走出军帐,便见冲刷了几天雨水的茫茫平原之上,再次开满花蕊,白的、黄的、紫色、点缀连绵,蜿蜒流泻而去,一望无垠。微风一吹,原野之上荡起层层波澜,脉脉连叠而去,摇曳至起伏温柔的山脚。
他俯身摘下白花,放在鼻息间嗅了嗅。这花朵他叫不出名字,可他如今也不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花。
他想,木梓衿与他父亲学过医术,应该会知道这种植物的名字,也应该知道它的习性和药性。他只想回去,让她亲口告诉他这种柔弱却有韧性的花的名字。
纳兰贺见他出了营帐,换上了平时的常服,问道:“王爷,一切准备完毕,是要回云南木府休息一段时间,还是直接回京?”
“直接回京。”宁无忧说道。
纳兰贺微微怔愣片刻,“是。”
这日天气出奇的好,晴空万里,蓝天白云。
宁无忧与纳兰贺等人一连策马走出百余里,这才停下马休息。
从晨曦一直走到薄暮,天色渐渐暗下来,南方的天气依旧适宜温暖,天际流云染上晚霞绚烂的色彩,预示着明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宁无忧归心似箭,也不得不在劳累赶路之时停下来让众人休息。
云南边缘小镇之上,有简陋却干净的客栈,众人吃了晚饭之后,纷纷回房安顿。
宁无忧也趁机安歇休息。让人送来热水,简单的清理干净一身的风尘,上床睡觉。
他躺在床上,从怀中拿出一串佛珠,又拿出一团折叠好的软布。软布有些陈旧,甚至还有洗不干净的血迹。但是他静静地看着,看得入神。
佛珠是木梓衿送给他的,那软布,则是在南下入苏州时,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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