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芮庆荣的嘴实在是太歹毒了。
王学谦和宋子文的关系很铁,但是地痞流氓和宋家小姐之间的口舌之争,他也不好意思上去拉偏帮。再说,真要骂人,他可不是芮庆荣的对手。街面上混迹的人,总是有一身的本领,而骂人似乎是基本功。
宋三小姐气芮庆荣,但是看到王学谦堂而皇之的坐在一边不帮她也就算了,竟然还在第一时间笑喷了,心中更是来气。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今年姑奶奶一定把自己嫁掉!
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不过王学谦反而先开口了:“你呀,还没发现什么情况,就去惹恼芮庆荣,他是杜月笙的人,你以为得罪了他,会安然无事?”
宋三小姐倒是不服气了,撅着嘴抢白道:“总不能得罪了小的,引出来老的吧?”
王学谦顿时恍然,原来这个丫头心里都清楚。知道得罪芮庆荣,杜月笙也不会跑出来出头,一来跟一个女人叫板,确实有**份;二来,都看出来了青帮的人是求上门,可不是打上门。
这个时候,芮庆荣的底气是最弱的,宋三小姐是吃准了他不敢造次,所以才给对方脸色。
看到王学谦的脸色有些古怪,宋三小姐怀疑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王学谦笑道:“没错,看来大姐的本事已经被你学去了七八层。但是最关键的能耐,还是没有学到。”
“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宋三小姐不敢苟同,再说了,大姐在山西相夫教子,日子过得平静。就一个深居简出的女人,很难跟王学谦所说的女中豪杰搭边。
王学谦抬手指了指外面的汽车声,故作神秘道:“我敢肯定,杜月笙就在你家的围墙外。而且……”
宋三小姐惊讶的张开了嘴,更让她吃惊的是,王学谦眼神微微一冷,心中会意,继续说道:“按照杜月笙的性格,他是不会让一个朋友打前站的,一样都是低头,怎么低都要低,何不来个爽快的?所以,如果外面的汽车里只有杜月笙一个主事的人。那么进你家门的就不会是芮庆荣,而是杜月笙本人了。”
宋三小姐蹬蹬的上楼去瞧个究竟,去的快,来得更快。下楼太急了,脸上红扑扑的带着一点娇媚的样子:“可能都让你猜对了,外面一共有三辆高级汽车,刚刚开走,肯定不是杜月笙一个人来。不过这些是皮维告诉你的对不对?除非你能猜出另外一个大人物是谁?”
“这不难。”
王学谦想了想,其实这些都是他刚才想过的。现在说出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结合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三人的性格,稍加分析。就能得出结论:“黄金荣在上海滩成名最早,但是一来由于他的身份,法租界的华人巡捕,不能走到台前敛财。所以他应该是最爱惜羽毛的一个人。只要不断少他的钱,他大可不必在意。”
“但是他的身份也最容易受到法国总领事和公董局的影响,总巡捕安排下来的事。他还不敢反对。”
“就凭这些,你就断定那个人一定是黄金荣?”宋三小姐壮着胆子偏不信邪道,其实王学谦的话,她已经信了七八分,在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在上海滩最得罪不起的几个人之一,竟然一下子有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她家的门口,还被她一怒之下赶走了。
“放心吧!黄金荣绝对不会在今天走进你家的门。即便你请他,他也不会进来。他可以向法国人低头,向美国人低头,但绝对不会向我,一个民国人低头,这是江湖上的面子问题。要是真的向我低头了,他估计又要别人看轻几分了。”王学谦莞尔一笑,神情显得轻松之极:“你不会是怕了他吧?放心,他还没有无聊到为难一个女人。”
宋三小姐瞪眼道:“谁说我怕了?”
“好了,跟你哥哥说一声,今晚我不回来了。我的新家也刚刚收拾干净,先搬过去住,至于翻修的话,你先帮我设计着,等我离开上海的时候再改建。”王学谦说完,拍拍手,示意皮维去准备行李:“我上楼去跟伯母道声别!”
王学谦在眼前的时候,宋三小姐觉得碍眼,可王学谦突然要走,这让她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总好像丢了些什么东西似的,可丢了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刚才被芮庆荣一阵抢白奚落,掉了面子,可此时想来,又是一副患得患失的离别场景。
作为三姐妹中最小的一个,家里也最宠着她,加上美丽可人,又是留洋归国的身份,顿时身价百倍。追求者繁多,一时间,挑花眼倒是有的,不过真要说能培养感情的,故意一个都没有入宋三小姐的眼。
反倒是王学谦的出现,让她心中燃起了一点希望。
少女总是喜欢做梦的,难免在一个无聊的下午,坐在闺房里,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暗自神伤之余,想到一些让人害羞的事情,比方说王子轻吻了白雪公主啦!
不过,最让宋三小姐难以接受的是,从混吃混喝,喜欢捉弄人的讨厌男孩,华丽转身成为能入她眼的交往对象,可忽然发现,她看到的还是假的,似乎有点看不透王学谦了。
又是青帮大佬,又是美国总领事,法国人也在帮忙。
这家伙,这些年在美国不是去留学了吗?怎么好像变成了一个政客,让人琢磨不透?
等到王学谦从二楼下来,身后跟着皮维,拿着他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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