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上了的位子,凭什么我坐上去就要脱层皮?”
“很简单,你手上没有军队!”
顾维钧气的冷哼一声:“有军队就能坐上去了?”
“也不见得,需要一个派系的全力支持。这个位置,曹锟坐上去,可能成为当代的‘和珅’,但是没人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段祺瑞要是坐上去,他甚至能够架空内阁和国会,但是他需要比大总统还要大的权力。张作霖土匪出身,不会眼热这些虚名,他不在意什么身份,只要实惠……黎元洪当年武昌首功,地位名气都够,但是缺乏足够的实力,只能沦落为泥菩萨,推他上去的人要是喜欢他,他就能多当一会儿,要是不喜欢他,估计下台比上台都要快,而且他更适合去坐一坐那个更好一点的位子。”
王学谦一连串的说了六七个人之后,突然收住。
因为他心目中,能够坐上顾维钧想要去做的那个位置的人。并且能够多少坐得稳当一些的,也就这么几个人。
“脱成皮是什么意思?”顾维钧还是有些心不死。
王学谦皱眉道:“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燕京的衙门有多久已经没有开薪水了?你如果要上台,容易,给这些衙门的工资开了。半年多,各个部门至少要两百万的薪水,然后你上台之后,想要弄出点动静来,也少不得银钱开道。等到你再也拿不出钱来贴补这些穷衙门的时候,抱歉。你的总理生涯当到头了。这不是当官,而是当冤大头!你就不能为嫂子想一想,她一个妇道人家,这点嫁妆都要让你败光了才心甘?”
“可是盐税已经归还了,很快政府就会有钱的。”
“有钱的政府?”王学谦冷言冷语道:“你觉得有钱的政府,你竞选总理成功的把握有几成?再说了,盐税的钱,可不是政府的,而是军队的。在银行里转一手。最后还是会在洋行的操纵下,变成军火,或者成为某些人在银行的存款。这笔钱,甚至连曹锟和段祺瑞都决定不了。不然就等着军队哗变吧!”
“也包括你王子高?”顾维钧语气带着嘲讽道。
用王学谦的理解是,这个在外仪表堂堂的外交官,终于在嘴上承认他嫉妒了,但王学谦可不会这么做:“我还看不上这点钱。我只是想要让规则中,多一点我的想法。”
“然后呢?”
“分钱的时候,不要忘记任何一个不起眼的人。这是做银行家的守则。我一直坚守着。”话既然到了这个份上,王学谦也不在乎多难听了。
其实顾维钧还挺羡慕王学谦的,正式因为王学谦在盐税分配中的作用,让段祺瑞满意,让曹锟看重,甚至就差派曹士杰当他在燕京的保镖了。而现实对他来说就残酷的多了,他最多是那些发不出工资的政府官员眼中的冤大头。顾维钧其实是知道这么一个结果的,只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想承认。
甚至一度他还狂热的以为,凭借自己的学识,或许能够改善政府的机构,做出一番事业来。
黄蕙兰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反而眼神有些痴迷的看着顾维钧,仿佛是呓语的开口道:“只要少川喜欢,我的心都是他的,钱不过是身外之物。”
“蕙兰,你这样会惯坏我的……”
已经是六月天了,王学谦听到这样的话,还是猛地感觉后背发冷,冷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有时候,肺腑之言,很容易产生让人不寒而栗的幻听。王学谦的内心已经非常强烈的感受到,他是这个房间多余的人。自觉无趣的他,悄无声息的站起来,甚至连礼节性的告辞都没有,就推开房门就离开了。凭借顾维钧的智慧,他其实不难看出自己想要组件内阁的可笑想法,最后会落下一个什么下场。他可能是民国建国以来,第一个用自己的钱,或者说用老婆的嫁妆贴补内阁的总理……
可是当他心里的那个肥皂泡没有破灭之前,他是不愿意相信,他的结局一定是失败的。
正如王学谦对顾维钧说的那样,这一天晚上,对于燕京的官场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有的人要担心,自己的官位不保,甚至大难临头。
可更多的人却看到机遇来了。
上司被挤兑走,赶走,甚至抓走,可那个屁股底下的位子是挤兑不走,赶不走,也抓不走的……
虽然街头刚刚发生过枪战,虽然规模很小,而且很快就平息。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街面上还是异常危险的,可就是有这么一群人,冒着枪林弹雨,像是个夜里出没的贼,敲开了一个个上司,高官的大门,一场场交易正在夜色的掩盖下进行着。
甚至连六国饭店的走廊上,平日里看不到一个人。而今天,却多了几个眉头紧蹙,惴惴不安的政府官员。脸上官威不在,却多了惊恐和不安。
王学谦在回自己的房间之前,正好路过陆家的包间,远远的看到一个人撅着屁股,趴在锁眼前,显然是别有用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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