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面对的是吴佩孚,他铁定要发飙。其实吴佩孚在军营里所作所为,他也是听到过一些,打骂随他心思而来,甭管是小兵还是将军。
不过吴大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高凌霨故作沉吟道:“道私者乱,道法者治。”
“这话出自《韩非子?诡使》……”想要要讲解的时候,高凌霨却口拙了,他也是学富五车的人,哪里不知道韩非子说的这句话的意思,大家都在按照游戏规则来,唯独他上窜下跳的要表现,求表扬,这样难免会被人看轻了人品。
吴佩孚大笑起来:“送你了!”
高凌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看着吴佩孚那张喜怒无常的脸,他的心里也是有些打鼓的。原本两人都是读书人,一个是秀才,一个是举人,从身份上来说,高凌霨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可是其中一个人转性了,变成了军爷,这样的交谈,自始至终高凌霨都要处于弱势的。
“对了,吴景濂到处哭诉,说你坑了他!”吴佩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高凌霨顿时有些胆战心惊。
这个吴景濂太不是东西了,当初要不是曹锟派他去和吴景濂接触,并奉上了一张四十万的支票,吴景濂会死心搭地的给曹锟卖命?还想要当总理,吴胖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他有当总理的命吗?
高凌霨叫屈道:“玉帅,你是不知道,当初吴景濂和孙文在广州闹僵,之后在天津闲赋,要不是他身上还有一个议长的身份,谁会去搭理他?可这个家伙胃口太大,大总统那边也是不放心这样的人在身边,哪里敢将高位授予此人。虽说当时迫于无奈,说了那么一句,但是时过境迁,总不能把不合适的人扶上台吧?”
“支票是你去送的吧?”吴佩孚冷笑道。
“我和四爷一起去的,当时他收下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呀!”
高凌霨也不觉得就一个过气的议长,能掀起什么浪花来,再说了,吴景濂的身上也不干净,他就不怕让好事者登报?
“还是要处理一下,四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竟然还喂不饱一个国会的议长,老子手下的一个主力师半年的军饷也不过这个数。”吴佩孚瞥了一眼高凌霨:“你要是闲着慌的话,给老子把三十万大军的军饷先送来。”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
高凌霨哪里有钱?政府穷的叮当响,再说了,政府那边还等交接盐税的收入呢。再说了。有了钱,还不先紧着曹家的人?
毕竟给三四万人发饷,可要比三十万大军发军饷要容易的多。
没办法,高凌霨在吴佩孚的跟前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的离开。
在路上越想越气,原本以为他这个总理总是能够有些事做的,没想到他在保定干什么活,到了燕京还是干什么活。可是在保定,他不过是一个省的厅长,能和总理的官位比吗?
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想起来自己也没有什么错处。
这让高凌霨像是吞了一只活蹦乱跳的苍蝇一样,胃里的东西直接往上窜。
曹锟就是再木讷,他能不懂高凌霨的心思?吴佩孚就是再表现的粗鄙,他会不明白高凌霨的想法?
其实在高凌霨离开之后,吴佩孚就去找曹锟了。
“子玉贤弟,你来了正好,我正准备找你商量。”曹锟欣喜的拉着吴佩孚去游湖,明着是游湖。
“大总统,高凌霨这个人你怎么看?”吴佩孚等到左右没人。才开口道。
毕竟是谈论一国的总理,能避开人,少让人知道更好。
“这个……人还是有能力的,不过太想表现了。”曹锟也是暗暗的叹气。虽然高凌霨还算是听话的,真要是碰上一个段祺瑞那样身份的总理,曹锟甚至怀疑,他的大总统任期。比女人坐月子的日子都不见得长一些。
“好在张作霖那边停战了,前线的将士也颇有怨言,一直打仗总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吴佩孚说这话是有道理的。因为只有打仗了,军队才发军饷,而且是实额军饷,北洋军队中一个士兵一个月的军饷是十块大洋左右,加上军官的军饷,一个师一个月的足额军饷就要十五万,长城一线,直系放了二十个师。光每个月的军饷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加上武器弹药,吴佩孚知道眼下打仗,尤其是旷日持久的仗,曹锟是打不起的。
曹锟也是暗暗庆幸道:“没想到真让顾少川说中了,美国人开会好啊!”
“不过早晚得见真章。”吴佩孚在曹锟面前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当然不会避讳。
曹锟也是知道政府的难处,他想要当一个安稳的大总统,可不想坐在火山口,当救火队员。想了想,还是觉得对浙江方面不能太苛刻了:“子玉,你觉得王学谦会不会在盐税收缴上做文章?”
吴佩孚见过王学谦,但是不熟,但是王学谦给他的感觉总是看不透,摇头道:“他提的两个要求我也看了,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要求。”
军校的话,各省本来都有。除了全国招生的保定军校之外,各省都是有讲武堂的,王学谦根本不用通过政府来提出筹建军校的要求。仿效张作霖,把浙江的讲武堂的规模扩大就足够了。
而政党,吴佩孚也说不好,他本来就远离政治。
“听士杰说,王学谦整天泡在美国人的医院里,你觉得有问题吗?”曹锟问道。
吴佩孚心中虽然疑惑,但却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只能抱歉笑道:“他要是整天在东交民巷,你紧张也就罢了,可是在医院里,难不成是病了?”
“正因为没病,我才心里没底。”
曹锟好琢磨事的性格,让他虽不大管事,但多少脑筋还不至于和‘傻’搭上边。
王学谦的古怪行为,他已经派人去查了,可问题是什么结果都没有,王学谦依然活蹦乱跳的,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而且曹锟得到的消息是,王学谦是因为想要在浙江创办一所现代化的医院,才赖在美国人的医院里。说是取经,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不好说了。
“要不你让士杰再去问问?”
曹锟苦恼的皱眉道:“士杰这个孩子,一根筋,直肠子。还以为我是去害王学谦了,正和我闹别扭呢?其实我是害他吗?有钱有枪,免不了就会觉得地盘小,浙江从来不缺钱,加上有宁绍财团的支持,只要他们想,一年训练三五个师都不成问题。到时候别说福建,就是江西都要不安全。加上卢永祥这个人总让我不放心,我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
“这一期的盐税再过半个月就要收缴了,要不……”吴佩孚眼露凶光的样子,曹锟再熟悉不过。
直系大军至少可以从长城一线撤下来十个师,这支部队要是进入浙江,就是王学谦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要亡命天涯。
曹锟踌躇不已,不管答应下来,他知道吴佩孚的性格,说了就去做的人。再说,曹锟也没有打算对付浙江自治,反倒是他对卢永祥有些不放心:“算了,再看看,要是没拖淮盐的盐税,我看就这么招吧!相安无事也挺好。”
吴佩孚颔首认同,他也知道曹锟的性格,和张作霖对上,是双方都对同一样东西看重,那是没有办法的。
在协和医院里,盖茨一改往常的稳重,匆匆的小跑到医院的花园,远远的看到王学谦就开口喊道:“威廉先生,恐怕我们马上就要动身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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