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乘着陈布雷发放油印好的计划书,王学谦预留了十几分钟,给大家消化的时间,这才开口道:“一年收益超过三成。比农村的高利贷稍微低一点……”
“丝……已经不低了。”
现场,到处都是深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稳占不赔的生意,对于商人来说是最喜欢的,这也是在民国,计算是再有钱的商人,也会将大量的资金抽出来,购买土地。实际上,土地的收入和商业相比,简直慢的和乌龟爬一样。可是土地收租是千百年来,最稳妥的生意。
就安全性控制几乎和收租相同这一点。对商人来说,就是难以抗拒的。
而且资金运作越大,产生的效益也越大。
不过整个计划虽好,但是缺乏一个关键环节。想必张镇芳等人也看出来了,这生意大有可为。可是如果曹锟没想到,不派人找银行公会的人谈,也是白瞎。
张镇芳嘴角漏出浅薄的笑意,意味深长的看着王学谦,一个男人。要是被另一个大男人,像是欣赏美女一样,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大多数人都会心里长毛,浑身不自在。可王学谦并没有任何异样,反而迎着张镇芳的眼神道:“张公,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计划缺少了一个必要的环节?”
“这个环节我来给你补上。”
众人见张镇芳表现的如此淡定,眼神中顿时露出了羡慕的异样来。但张镇芳毕竟是张镇芳,傲视群雄般的眼神,让他有种高人一等的傲气,高层之间的传话,可不是普通的请客吃饭就能摆得平的。
“夏寿田是个不错的人选。”
张镇芳开口之后,大部分银行界的人都是一副茫然的眼神,只有宋汉章等少数几个人表现出了吃惊的异样。张镇芳心头的傲气顿时被打落不少,同时也暗骂:“一群土包子。”
宋汉章试探的问:“是大元帅府的秘书长,夏寿田先生?”
能够被称为先生的,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夏寿田的名声不如他的同窗杨度、谭嗣同等人出彩,但是这个人一直在权利要害部门,担任的职务虽说是秘书,但更多的是幕僚的角色。能够给总统当幕僚,自然身份不一般。
其实说起来,夏寿田给曹锟当秘书,多半有些不情愿。
他是前清的翰林,朝议大夫,身份清贵不说,还是袁世凯身边最器重的文人,几乎袁世凯大部分的重要文件都是他签发,尤其是对外的制诰,多半也是出自他的笔下。
曹锟用夏寿田,完全是小人物心态的作祟。这位可是袁世凯都敬重的大儒,竟然会答应给曹锟出谋划策,这是曹锟想都没有想过的好事,和天上掉馅饼差不多。曹锟心头的那些因为出身低微的自卑感,顿时荡漾了起来。夏寿田到了燕京之后,曹锟忙前忙后的,就差给夏家当管家了,几乎出自夏寿田的建议,曹锟都不会反驳,并督促手下认真执行。
毕竟是袁世凯的身边老人,王学谦一开始觉得,就凭借袁家和张家的关系,夏寿田买一份面子,也说不定。
可不知道谁提了一句:“杨度好像去了燕京。”
顿时让勾起了很多人的想法,这位好事者估计怕让张镇芳觉得故意拆台,打压他,说了一句,就像是沉入水底的王八,连动弹的心思都没有。
气的张镇芳叉着腰,站起来,瞪眼道:“那个敢做不敢当的混球乱叫呢?出来给爷们瞧瞧!”
张镇芳这脾气,好事者更不敢提了。
不过既然把杨度和夏寿田联系到了一起,顿时让很多人想到,原来这两位好像是同学。作为杰出的湖南人的代表,杨度的几个同学都在清末明初大放异彩。
谭嗣同,戊戌六君子,就不用多说了。
蔡锷,护国大将军。
杨度、杨锐、刘光弟,也都不是泛泛之辈。
反倒是一直在权利中心的夏寿田,倒被他那些同学的光芒遮掩住了,低调了很多。
既然托杨度就能让有偌大的便宜好占,不情愿的声音多了起来。
“杨度先生也是在下的好友。”
“是啊,他老人家在上海的时候,也经常来家小聚。”这位更不要脸,就那张老而木讷的脸,看着都能当杨度的叔叔了,还好意思开口就说杨度老人家。
把张镇芳给气的,火气腾腾的往脑门上冲,大吼道:“当初老夫救过杨度的命,你们谁比得上?”
这话一出,现场倒是安静了很多。
有些人哀叹,这第一口最肥的肉,估计要落在了张镇芳的碗里了。
对于包销国债,银行界其实没有什么经验。王学谦原本并不像搀和进去,认购和包销其实是两回事。他名下的证券交易所,投资银行,是终端受益者,原本不想搀和。最多给岳父的上海商储争取一份好处,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众人似乎怕王学谦这位始作俑者,不参加‘分赃’,担心给大伙下套似的。
在张镇芳的提议下,远东银行竟然是第一个分到份额的,得到的竟然有两成之多。
因为谁也不知道曹锟会最终借款多少,当然发放国债的事情也无法预料。主要是数额不太好算,所以只能按照百分比来分。第二个分蛋糕的自然是张镇芳,和他的盐城银行,得到的份额是15%。也足够这位清末民初的政坛红人,得意之余,笑的合不拢嘴了。
随着蛋糕越来越小,争吵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仿佛一块肉骨头,能让两只野狗性命相斗似的。资本越小的银行,更是看重这种躺着就能数钱的生意,跟白捡来似的。
这边争论还没有结束,张镇芳就去派人发电报给燕京的杨度了。
燕京,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可对于曹锟的总统府来说,天气热倒是不怕,最怕的就是那些将军们,一个个来堵门。
从一开始的齐聚,到现在仿佛站班似的,每天来一位,至少是中将军衔的高官来闹饷。闹饷的将军,在总统府是不讨人喜欢的,但是让曹锟头痛的是,今天来的这一位,是最让他头痛的。
上将王怀庆,很有觉悟的带着他的‘座椅’,在曹锟住处外的厅堂里坐着。
让人觉得晦气的是,王怀庆的‘座椅’,太特别,是一个金漆马桶。这让曹锟有种捏着鼻子的冲动,嘴角的胡须不停的抖动,却不敢开口。宛如王怀庆根本就不是坐在马桶上和他说话,而是带着让人谈之色变的‘生化武器’上门威胁一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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