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凌霨也怕惹恼了他的主子,低声建议道:“要不让王怀庆再等半年,等下半年的盐税递解燕京的时候,再给他一些?”
“半年?难道让他天天在眼么前戳着,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
高凌霨大惊失色,这才明白,原来曹锟也是被逼急了。眼神中顿时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很多人不知道王怀庆为什么喜欢粑粑,年轻的时候,王怀庆也不这样。可曹锟知道,王怀庆的嗅觉很差,几乎闻不到任何味道,只有很冲鼻的臭气,才能让王怀庆的嗅觉有反应。要是王怀庆的生理正常,估计他也受不了。
而曹锟就遭罪了,他是一个身体部件都无比正常的人,哪里是王怀庆的对手?
高凌霨的束手无策,让曹锟大失所望。
这才想起了,整整一天,总统府秘书长夏寿田的影子都没看见。狐疑的问侄子:“士杰,夏先生去哪儿了?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没见人?”
“好像是去后海御膳坊赴宴去了。”曹士杰脑子里有些印象,夏寿田是曹锟的机要秘书,本来就是严谨的人,自然会把行踪告诉总统府的内卫,上报给曹士杰。
“后海那边都让太监们给霸占了,宫里头没钱,拿着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养着……哎……”
曹锟唉声叹气的,似乎也为宫里头哪位皇帝惋惜。当皇帝当到了这个份上,也算是古今独一份了。
曹士杰不大习惯他三叔谈话的方式,动不动就大转弯,让他非常不适应:“听说是杨度先生应张作霖的邀请,去东北讲学,正好来了燕京。夏先生和杨先生是同窗好友,小聚一下,也有送别的意思。”
“张胡子?”
曹锟鼻腔中哼了一声,对于胡子出身的张作霖。曹锟的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不屑道:“他认的字比我还少,还好意思舔着脸请人讲学?这人啊,不要脸起来,真是神鬼难敌。他张大胡子的学问,就是现在的初小的水准都不及,还好意思和大儒一起讲学,忒不要脸了。你三叔我,至少是高小的水准,都没敢找人讲学……”
曹士杰的心头像是春雨过后的麦田。麦苗疯长起来,远远的望去,绿油油的,也不知道是庄稼还是草,总是乱成了一团麻。
可曹锟毕竟是他的三叔,是长辈,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了,曹锟也好,张作霖也罢。是当下民国政坛实力最强的两个人,可从曹锟嘴里透露出的意思,两个年级都过半百的老将,似乎学问都不这么样。比试的范围。也在小学范围之内,着实让人感叹,民国就是被一帮小学文化程度的军阀给祸害的不成样子了。
赴宴归来,杨度没有拜访曹锟的意思。
反倒是夏寿田的心头多少有些沉重。原本以为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同窗,不远万里的赶来相聚。没想到的是。杨度是给人当说客,目的似乎对准了曹锟政府的钱袋子。
曹锟政府是没钱,但是政府可以收税,如果把税收一样样剔除出去,曹锟的大总统还能当的长久吗?
段祺瑞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不过曹锟显然没觉得段祺瑞的日子难过,因为当初,段祺瑞当政的时候,似乎很少有没钱的苦日子。反倒是他,才当总统几天啊!日子一天比一天紧吧。
好不容易等到了夏寿田,曹锟冷不丁的感慨了一句:“段合肥还是有点本事的,他在任上的时候,就没听说过短了银钱的。怎么到了老曹家手里,处处就要闹钱?”
夏寿田当然清楚段祺瑞不缺钱的原因:“大总统,段公当政的时候,每次政府军队没钱,就会向日本借款,多了七八千万,少则二三千万,自然就不缺钱了。”
曹锟闻听是这么回事,打了个机灵。伸长脖子,心有余悸道:“要和洋人打交道?”随即心头不安起来,唏嘘道:“洋人的钱哪里是那么好拿的,尤其是日本国,长得像是矮脚萝卜似的,可心是黑的……不能借,不能借。”
眼下正值曹锟坐稳大总统的关键时期,真要是手头没点钱,还真难办了。
可是除了征税之外,高凌霨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可征税?北方赋税本来就不多,已经被竞选闹的家徒四壁的北方农民,再要是被政府强征暴敛,真要民变了,就更麻烦。
夏寿田心中犹豫,眼下的机会倒是不错,曹锟被钱所困,他的建议可以解去曹锟的燃眉之急,也能成了杨度的同窗之谊。可是夏寿田还是担忧,担忧寅吃卯粮,长此以往曹锟也将失去对政坛的控制力,下场可想而知。
时钟滴答,滴答的想着,西苑藏了不少倾听收藏的西洋时钟,正好厅堂里也有一座。
见两个得力的手下也会是一筹莫展,曹锟打了个哈欠,正好整点,时钟报时起来,一阵繁琐的西洋音乐,伴随着假人在钟台上的移动,才将夏寿田的心思唤到了现实之中,阴差阳错的他说了一句:“在下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恐怕惹人非议。”说完,他下意思的看了一眼高凌霨。
后者心头一惊,随后哈哈笑起来:“夏先生还信不过高某,只要是为曹公办事,心系国家,高某绝对断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夏寿田原本心里是两个想法,一个是让曹锟私人拿钱,先救急。曹锟有钱,千、八百万的不成问题。等到坐稳了大总统的位子,再捞回来。不过他也知道,这样的做的阻力很大,曹锟也不会答应。他捞钱多辛苦,才积攒了这么点家当,给别人养军队,傻子也不干啊!
其次就是杨度刚才在饭桌上和他说的事。倒是可行,不过不长久。利大于弊。
开弓没有回头箭,夏寿田既然已经开口,就算是错的,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大总统,实在不行政府发行国债。”
曹锟哑然失笑道:“债券吧,我知道,可百十来万的债券能当什么事?”
高凌霨泼冷水道:“百十来万的能顶什么用,眼下的情况至少需要一千万,才能度过难关。”
夏寿田正色道:“如果向整个银行公会筹借呢?”
“这个……”
曹锟两手来回的搓动着,熟悉曹锟平时习惯的夏寿田知道,曹锟心动了。良久,曹锟期许的问:“夏先生估计能筹到多少钱?”
夏寿田深谙为官之道,说道这里,就箴言不语了,摇了摇头道:“不好说。”
曹锟随即问高凌霨:“财政部在上海的有什么人?”
高凌霨转眼道:“次长刘思源在上海,陆定也在上海。”
曹锟果断的定下了调子:“让刘思源找银行公会的人去谈。”
不过,对于高凌霨来说有一点比较为难,银行公会的宋汉章等人,估计也帮不上忙。‘国行’早就被掏空了,‘交通系’控制的‘交行’好像和四爷有些摩擦,弄得不太愉快。
王郅隆的金城银行被‘安福系’的人把能动用的资金都抽调了,眼下也拿不出现款来。
盐业银行的张镇芳,十多年前,曹锟拜见张镇芳是要下跪行大礼的,是个谁也不愿惹的主。
无奈之下,高凌霨只好提醒曹锟,大公子和四爷也在上海,可能和银行公会的人闹的不太愉快。
曹锟勃然大怒:“国家的事他还做不了主,让他滚回来!”
想到过继的大儿子曹士藻整天和他亲爹混在一起,两个人打着曹家的旗号,到处捞钱。曹锐还偷偷的把不少曹锟的产业过到曹士藻的名下。有了亲儿子,过继的儿子自然要在心头的地位差上许多。加上老四故意把曹锟的财产往曹士藻的名下转移,已经让曹锟心生不满了。
听到四弟曹锐明着是过继儿子给他,暗地里是想要霸占他的财产,能不让曹锟生气?
要是搁在以前,曹锟没儿子,自然不会往这方面想。可现如今,他两个儿子白白胖胖的,看着过继的曹士藻就有些碍眼了。曹锐也只有一个儿子,当初过继给曹锟的时候,把他感动的,就差掏心掏肺了。现如今,当兄弟要是明事理的话,赶紧把你家的亲儿子领回去啊!
一点眼力界都没有,可见让曹锟心急如焚,也只能在暗地里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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