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的后面是一个原材料的储存仓库,再往后走就是真正的工作室了。工作室的面积很大,里面放着很多带有圆锯的机床,我对这些机械设备并不内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做木偶的工作室,我大概会认为这是个家具厂什么的。
毛瞬康走到一张看起来像是设计台的桌子边,用手指着台面道:“他就是在这自杀的。周五的时候他给李想放了个假,就是他的徒弟,然后他自己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等周一李想再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弟弟已经没气了,遗书就放在他手边上。”
说道这,毛瞬康眼睛盯着桌面沉默了一会,他之前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这时也终于消失了。
从在殡仪馆初见毛瞬康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跟我和乔伟提过他是做什么的,不过他身上的西装看起来挺高档的,举手投足间也透着一股自信,弟弟的死让他很难过,但他面对参加葬礼的朋友时却始终以微笑相对,这种微笑并非他强作出来的,而更像是一种天长日久所养成的本能习惯——在面对朋友、客人的时候面部肌肉就做出了反射性的动作。
他或许是个商人,而且是个很成功的商人。
我是这样猜测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在公开场合,葬礼已经结束了,他又回到了他弟弟死时所在的地方,于是所有的商业表情现在终于可以放到一边。
“我真的不知道我弟弟为什么会选择自杀,他每天过的都很快乐,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有个女朋友,已经交往了十年了,今年过年的时候他还带着女朋友到我家里来聚餐,还说准备今年国庆的时候结婚。想不通,我真的是想不通。”
说完,毛瞬康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你弟弟可能不是自杀?”我问。
“想过啊,怎么可能没有想过。李想发现我弟弟出事后第一个告诉的是我,我也是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报警,我根本想不出任何一个我弟弟会自杀的理由。警察过来查了三天,现场没有找到可疑的指纹,邻居也没听到有什么打斗之类的声音,更没看到有可疑的人,遗书也找笔记专家鉴定过了,都是出自他的手,所有的证据都说明我弟弟他是自杀的。”
毛瞬康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我道:“说实话,我真没想到那封寄到伦敦的信会有回应,所以等您给我回电话的时候我就想或许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弟弟会自杀。”
“可惜结果好像还是让你失望了。”我抱歉地笑了下道。
毛瞬康也连忙冲我一摆手,“没有,没有,其实我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人都已经死了,就算知道他的死因又能如何呢?他又没办法活过来,您说对吗?”
“是,如果你这边太挂记着他,他的亡魂也难以安心升天的。”我顺着毛瞬康的话说道。
毛瞬康闭了下眼睛冲我点了点头,在一声轻轻叹气之后他的脸上也再次挂回了之前商业式的微笑,说话的语气也明显不像刚刚那样沉重了。
他道:“整个作坊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是钥匙,这里的东西随便您怎么处理,毕竟他把这作坊的管理权都交给您了,您就说了算了。不过这房子您卖不了的,它的所有权是归我的。”说完,毛瞬康便将作坊的钥匙放在了桌台上。
我连忙道:“放心,我不会随便卖这里的东西的,虽然你弟弟让我打理这些东西,但我真的不认识他,而且我本身也是外行,交给我还不如留给他的徒弟李想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真的很想交您这个朋友。”
“嫌弃什么的可不敢当,我就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还是个无业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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