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月喝完药后又开始犯困,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继续去拜会周公。
黛月这人就是这样,出生到现在,从来都是胸无大志,得过且过地混日子,原本想着自己安安稳稳地当个公主,在家里混吃混喝逍遥快活地过完下半辈子,父母还年轻,到时候生个带把的自己就接着混,已经是她最大的人生目标。
谁知黛千凡这老妖婆,丈夫失踪了就一天到晚闲得蛋疼,没事找事,硬要跑去弄出一个什么天乩之卜的幺蛾子,从此以后黛月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三天两头挨批受罚,除了面壁就是面壁,年纪轻轻豆蔻年华,几乎被逼着过上了青灯古佛的日子,真是悲哀之极。
如今有胡一辉在旁边,她睡了这一年多来最最踏实的一觉,醒过来后几乎日上三竿,屋里头熏着一炉龙涎香,沁心淡雅的香气氤氲四周。
黛月头疼欲裂,摇晃着坐起身,忍不住抬手蹭一蹭鼻子,发现自己手脚竟可以活动自如,一调内息,头疼立消,全身真元运转如常,四肢八骸仿佛得了经天纬地的锻造,说不出来的通体舒泰。
胡一辉就站在不远处的窗户边上,手里把玩着两颗鸡蛋大小的黑褐色珠子,漫不经心地来来回回让两珠子在掌心中转圈,目光却透过窗户静静地望着远处萧萧肃肃的竹林。
屋子里的陈设十分普通,一张大型的汉白玉折叠屏风把卧室与休息室巧妙地分隔开,屏风上面画的也不是什么样的妙笔丹青,只简简单单春夏秋冬的四季景致。
黛月掀被下床,想蹑手蹑脚地跑出去外面透透气,刚走没几步,耳边就响起了胡一辉那略带磁性、低沉的声音:“怎么,身体刚刚有所好转就呆不住了。”
黛月一阵头皮发麻——她并不是呆不住,只是有点儿难为情,离家出走的时候,胡一辉苦口婆心的老妈子说辞仍然历历在目,虽说自己的荒诞经历与眼前的人不无关系,却也怎么算都是自己大部分的错。
现在的她仿佛成了偷窃被父母当场抓获的孩子,又羞愧又害怕。
见自己鬼鬼祟祟的龌龊行径被撞破,黛月赶紧拐了个方向,往一旁的案几上倒了杯茶水猛灌几口,然后要掩饰什么似的故作轻松道:“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转到我们见面了!”
胡一辉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闪闪烁烁地在黛月的身上遛了一圈,十分识趣地岔开了话题:“你最近修炼了一门罕见的金丹功,跟我们所熟知的内丹修炼截然不同。现世尚存所有的丹书里都只言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以及炼虚合道之说。你的金丹功,乃三元加炼最上大成之道,分妙一,三一,九炁,炼虚化炁(气),炼炁化玄、元、始三炁合化之阳精,炼精化神及炼虚合道几步。其整个过程,与我们所熟知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以及炼虚合道之说相差一环。而这一环节的跳跃,却是整个修真过程中最最艰险漫长的一段,也不知道你这段日子有何机缘,能得到如此造化,学授了一套如此无上的法门。”
黛月是个捂不住事的,闻言便一五一十把遇到魅芒仙尊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胡一辉听后神色有些恍惚,呢喃道:“怪不得离苍的道丹房我始终破不了,原来是有一尊真仙坐镇!”
他的目光从迷离飘摇中发散出去,像是在追忆渺茫的过去。
从黛月的述说中,他几乎可以笃定,黛月遇上了一位真仙,并且修炼了一门冠绝当世一切宝典的功法,只是这家伙似乎懵懵懂懂,捡到宝还不自知。
要是换了从前,胡一辉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想尽一切办法从黛月的口中骗得此功法,但是现在,他倏地发现自己的心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发生了一点悄无声息的变化。
仅就这么一点微妙不可言说的改变,胡一辉便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没有了从前对人事的冷漠,内心反而升华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忍不住的,对她人的关怀。
当然,目前为止,这个她人仅限于黛月而已,但这却表明了,他人性里头发生了质的飞跃!
胡一辉收回涣散的目光,重新落在黛月身上:“此功法虽然为至秘至妙之法,但是开始修炼头一段时间里容易把握不当而走火入魔,在这个至关重要的第一阶段,我劝你还是收敛心神,专心致志地在这里练功为妙。”
他目光灼灼,没有把‘你练功时我来护法’这句话宣之于口,黛月不傻,直到此时,仿佛觉察出一点朋友情谊以外的什么。
她脑海里忽地浮现出自己不久前做的那个无比清晰的梦。
梦里头那人曾经清清楚楚地对着自己所说的那句话,“纵然惊雷苍雪,纵然海角天边,拗不过的是执念,熬不过的是思念!”
她一颗心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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