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冷面,几乎成了兴安岭上最传奇的美味。
在天寒地冻的季节里,上班的人难免要喝酒御寒,第二天谁要是能吃上一碗孙二亲手做的冷面,温乎乎的,透着一股子冰糖的味道,事后见了朋友,都能吹胡上三天。
至于那些大领导,更不用说了,很多都是些林区大会战干起来的,对于美味佳肴更是想着把前半辈子亏欠的吃回来,加上孙二人缘好,谁喜欢吃哪口,谁得意哪道菜,都谙熟心里,一出手就是好评如潮。
听说有一次他跟着领导坐车出门,车开了四十分钟,他叫着司机停车,司机还在纳闷呢,没想到车上一个胖乎乎的领导满意的下了车,满脸欣赏的拍着孙二的肩膀说:“你小子神了,怎么知道我现在内急了啊。”
所以,这个孙二虽然只是国营饭店没实权的科级干部,可影响力嘛,比县城的一把手丝毫不差。
这顿饭吃的无比尴尬,李五三和刘波给先是给孙二赔礼道歉,又说尽了好话,人家才态度缓和,但也免不了一番不冷不热的警告。
这些账刘波自然记在了王满囤身上,出门时还敲着他脑门,逼着所他到底得罪了谁,怎么让人这么黑了。
王满囤平时坏事做多了,欺负过几年前的地区来的女知青,给省城勘察队的车轱辘扎过钉子,女人嘛,从四十如狼似虎的寡.妇,到生性风.流的姑娘,不知道得手了多少个了,至于人家老公知道了怎么报绿帽子仇,他早就麻木了。
刘波倒不是没怀疑过丁凡,可到了四轮车那,发现丁凡睡的呼呼的,二胖趴在车帮上拿着两个火柴棍玩耍着。
“胖子,你们刚才干的好事?说,谁出的主意?”刘波一改往日文雅形象,一脸怒容的叫嚣起来。
二胖倔强的抬起头,挨个看着他们,有些发蒙还有些委屈不服的纳闷道:“咋了?什么好事?丁子哥一直在这看着车,就去树下撒泡尿,都睡了半天了,我俩都饿着肚子呢……”
这个胆大包天的小胖子,越说越委屈,都带着哭音了。
丁凡听到这些人回来,慢慢的抬起头,揉着惺忪的眼睛,淡淡的安慰二胖道:“算了,算了,咱们回去吃吧。”
李五三讪讪的站在一边,正在想着怎么和姐夫刘成林解释今天的事,倒是那刘成林也熟悉二胖,知道这家伙谁都收拾不住,怎么在这个民警跟前规规矩矩的那么听话呢。
很自然的,他就看到了丁凡,只见此人板正的平头,方方正正的脸庞,一双浓眉大眼灼灼有神,举手投足间干练无比。
就在他心中暗叹此人绝非寻常人家子弟时,饭店门口走出来两个人,正急匆匆的往这里走了过来,他们如同瘟神似得,看的现场的人都低下了头,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二胖傻呵呵的看着他们,“不好,那个服务生认出我来了?”纵然丁凡心理素质再好,还是做好了准备:目视前方,随时准备应对发生的情况。
“孙经理,你这是?刚才我们……”刘波满脸惊诧的看着走在前面的孙二,顿时感觉意外,快步迎了上去。
在他心里,怎么也不会相信孙二这么快就想开了,过来道歉,还带着一包包的东西。
那个小服务生提简装的牛皮包装纸盒,足有三四层厚,这种纸防潮、防油、无毒,只有新亭这种国营饭店才能用得起。
服务生提着重重的食品盒,看起来重量不轻,压得身体倾斜,脸上还挂着招牌式的微笑。
“刘波,这事和你没关系,我有别的事。”到了跟前,孙二脸上微笑骤然停了下来,轻声敷衍一句,和他擦肩而过,继续向着车厢走去。
到了车跟前,他伸手和丁凡握了起来,转头吩咐服务生道:“小二,把这个给丁老师带着,我俩刚才聊的很好,小丁岁数不大,在厨艺方面很有两下子,一出手就值得我学习,丁兄弟,能否再聊几句。”
在别人一片几乎傻了一般的目光中,丁凡利索的跳下了车,随他走到了旁边,悄声答谢道:”“这个,不知道您是哪个单位的?是,是饭店的吗?刚才咱俩就闲聊了会,真不知道……”
丁凡做事谨慎,绝对不是交浅言深的人,不管人家对自己怎样,必须事先问个清楚,否则就是送来金山银山,也万万不能收下的。
他想起来了,这位不就是刚才自己和二胖饿的难受,用画饼充饥和望梅止渴的法子回忆一起在山里烤狍子肉串时偷听的那位吗。
“本人孙二,这家饭店的经理,咱们都是喜欢尖端厨艺的人,你说的原汁原味的大烧烤我琢磨了下,要是那么做起来,真有点的返璞归真的感觉,食材新鲜的不能在新鲜了,烤熟就吃,再用你说的那些材料提鲜,新鲜肉吸收佐料时间快,效果好,算是学了一手,关键是……”他谦虚的说着,用打量神秘专家的眼神看着丁凡,言外之意能不能再多教几道菜。
丁凡客气的耸了耸肩,很是自然的双肩环抱,身上的警服似乎在说明自己是个出门到这里办事的民警,态度诚恳谦逊的说:“哥们,我从小跟着姥爷专门吃京城的特色小吃,认识些饕餮大师,下回有空咱俩好好交流交流就是了。”
等他们闲聊着走回来时,刘波、李五三、郑助理纷纷向后让着,那一双双惊呆的目光里都在猜着丁凡到底什么背景,连最有实力的孙二经理对他奉为上宾,问题是李五三还没听说除了县领导,新亭国营饭店给别人送过精致的礼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