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尔虞我诈

雨同学，还是有作为男人的自觉地——因此他华丽丽地辶恕

    “小雨师弟！”

    这边还没来得及反应呢，那边一个堪称好听的声音便让习雨和零点同时打了个冷颤。

    小雨师弟？？

    “能够平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金发青年匆忙跑到习雨跟前，见他脸色不好慌慌张张地说道：“电话里不是说你们都没受伤吗！？怎么回事……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把华尔医生叫来！”

    “不用。”习雨拍拍零点的手臂，后者犹豫了一会便顺从地将他放了下来，却是一步也未远离。

    确认习雨没事，罗甘道也没有问题，金发青年才大松口气，“这次真的很抱歉，虽然我已经尽可能派人寻找你们了……只是……”

    “没什么。”习雨微微一笑，“你的取舍本就应当，并不需要对我们有所愧疚。”倘若郑吒还在，说不定还会为了自己吃的苦头而恼怒一会，而站在这里的除了新来的三个，谁又不是经历过众多生死，看透世间冷暖的过来之人。黑道重义却不代表不重利，为了两个萍水相逢的小鬼或满腔热血地营救或毫不犹豫地斩断自家财源，那是电影那是小说，现实中哪会有这等好事。

    没有绝对的势与力，在这混乱的环境下若想不被人利用，若想坚守自身讨回公道，又如何可能？

    “怎么能不愧疚呢！”安东尼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习雨的手，殷切的说道：“你是我同门的小师弟，我本就做好向师傅负荆请罪的打算了！现在看你回来……”

    “你……等等等……”习雨艰难地抽出一只手，缓慢地按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看都不看已经快憋出内伤的霸王和王侠，“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同门的小师弟了？”

    “你我都是郑吒师傅的徒弟，我比你年长自然是你师兄……啊，不对，你入门比我早，论辈分应该我才是师弟……”安东尼想通了似的眼睛闪闪地看着习雨，陈恳地说道，“小雨师兄！请受师弟一拜！师弟愧不能第一时间救您于火海深涯，还请惩罚！”

    师你妹，拜你大爷……！

    习雨缓缓地磨了磨牙，又磨了磨牙……总算忍下一枪崩了对方的冲动，僵硬地扯动嘴角，露出不甚好看的微笑，“我并不是郑吒的徒弟，和你更没有同·门·之·谊，师兄师弟称呼的就免了。”

    这句不咸不淡的话旁人听了可能觉不出什么，但安东尼家的人可接受不了。你挪也不挪地在众多干部面前受了我们老大的跪地一拜，现在居然敢大大方方地说什么并非出自同门。虽然我们老大近来抽风得严重了些，但这小鬼也太过给脸不要脸了吧！

    习雨才懒得理那群眼睛都快喷出火来的黑帮打手，他平日里虽好相处也不难说话，但却是只在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范畴之内。他可以无视流言蜚语，也不在乎随意指导一招半式，但若想无缘无故占他便宜，那是绝对没门！

    若是自己捧场做戏假假地叫声大哥、师父也就罢了，但平白无故被人当成师弟称作徒儿……就算让郑吒自己要做我的徒弟我还嫌他速成嫌他笨呢！也不想当年欲入我莫虚之门的江湖人士数以万计，能得老子亲授又有几人，这下可好，突然蹦出来个……

    习雨猛地一惊，涩涩地截断漫天乱飞的思绪，又不小心将自己与那人混做堆了。

    少年苦涩一笑，随后安静地看向安东尼，好一会儿才悠悠说道：“你也不用装了，你痴爱武学是真的、心怀愧意是真的、尊敬郑吒也是真的，然而却都是建立在家族利益与我们神秘的强大之下。作为一个不大不小的黑道世家，倘若拥有郑吒这样的人替你坐镇，即便他从未真正站到敌人面前展现那强大的力量，却也绝不会在你危机的时候吝啬些许举手之劳。这点，你的眼光确实足够敏锐、足够担当一家之长！”

    安东尼愣愣地瞪着面前那个不过十五、六的少年，在那俊美平静的面容之下，他竟生生感到莫名的压力，傻傻地忘了起身。

    “你早已查出谁是卧底，却将他安置在我们身边，为的就是想借郑吒之手来威慑拉格里得家。只是你没料到，他们那么缺乏耐性，竟在尚未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就要将我们撕票处理。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你更没料到，那些无能之辈竟让我们毫发无伤地逃了回来。”说到这里，习雨发觉到安东尼那早已僵硬的身子微微一颤，“作为黑道的头领、家族的领袖，你并没有做错。这个时机千载难逢，你牢牢把握住了；这个办法简单有效，你毫不犹豫地实施了。没错，郑吒的实力非同小可，以他的强大为光，以你的推动为影，就算拔不起拉格里得家这棵大树，却也足够动摇根基。安东尼家近在咫尺，自是垂手可得。”

    安东尼目瞪口呆地看着习雨，那少年虽是在笑却淡漠冰冷。那缓缓吐出的每一个字节，都准确地揭露了自己的所思所想、所图所计。从小被父亲作为黑帮首领培养长大，英才施教二十余年，自己已然算是难得的天才，而又是怎样的环境才能让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对权谋计算了如指掌、远超于他？

    习雨微笑着，也不知是走火入魔还是无谓迁怒，打击一下这个保留了侥幸天真的聪明少爷，他还是觉得相当有趣的，“然而安东尼，你还是太过天真太过正直了。作为一家之长你远不够狠辣决绝。先不提那废物家族是否会按耐不住，换若是我，在送出诱饵之后定会迅速将其暗杀，这样既不怕走漏风声又能更容易煽动愤怒的郑吒彻底将目标毁灭。太过柔软而犹豫不决的心，是不是也应该为了家族而锻炼一下呢？”

    冰冷的微笑，残酷的言语让聚集至此的众人不觉打了个冷颤，罗甘道和安东尼两个当事人难以置信地盯着习雨，而零点也微微蹙了眉间。这人是不是忘记了，被害者里其实有他一个名额啊？

    “安东尼，你聪明富有、能屈能伸。这样的你，拥有野心欲望并没有错，为了达成目的而虚情假意捧场做戏也没有错，但倘若没有办法让自己足够坚定、足够决断，那么还是趁早放弃，珍惜现在为好。”拍了拍雕塑似的金发青年，习雨突然有些好笑起来，“而我们这段时间就在这里，郑吒虽是来不了了，但剩下的实力和武装却也差不到哪去……毁掉一个两个家族，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个城市影子虽是不少，但却多是根基不深的小帮小派，而真正像样的却不超过五家。堕落腐败往往是古老富裕最好的邻居，并不是家家都能养出像安东尼这样理智的野心家。无法正确合理地分析判断所得信息，无法冷静理智地利用手上的人质，只凭用单纯的威胁交涉便以为能够动摇敌人，拉格里得家的小少爷也真是忒能想了。

    习雨冷冷地笑着，其实毁掉这样一个家族是再容易不过的了。轰轰烈烈也好、无声无息也罢，方法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啊。而本僵硬发呆的金发青年，愣愣地看着身边那个相貌出色的少年，宝蓝色的眼睛渐渐闪亮起来，“你是说……”

    “至于如何让我们动起来，就由你自己考虑了。”对于看得上的人，习雨确实不吝啬随手指点，但对于利用或设计过自己的人他可没那么好脾气。对于自己的私心报复，他绝不会假借他手；但若有闲心加以善用却绝非不能。

    只是……

    扫了眼对他的行为不置可否的楚轩，习雨的视线落在低头沉思的罗甘道身上。

    这人，对于自己生命的执着不亚于郑吒，小肚鸡肠的地方又绝不输“习雨”。无关自身他可重义，涉及自身亦可舍友。私心自保无错，憎恶怨恨也行，这种执着能够成为他持续变强的动力。

    然而这样的人，想要适合这里就只能改变。无论改变的是中洲队，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