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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太上皇略微偏过头望着他,皇帝就又调整了一下坐的位置,让父亲看见他能更省力些。
心里似乎有很多话想对父亲说,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样当口,祸起萧墙的烦心事是绝对不能说的。
那又该说什么呢?说自己终于寻到了真心钟爱的女子,终于解开心结?
太上皇望着他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与源瑢唯一一次打架,我是如何处置的么?”
他未想到父亲会问起这个,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他与源瑢打过架么?都已记不起了,那一定是许久许久之前的事。
“你一定以为我当时没有理睬你,就是偏袒了源瑢吧?”
太上皇自顾自说着,语调极缓,就像个老爷爷在给孩子讲故事,“实际那天你走后,我头一回打了源瑢的手板,罚了他抄书。
是你母亲讲情,说源瑢一向要强,既已罚了就别再让他多损颜面,才没声张,以至于你都不得而知。”
皇帝还是没想起那是几时的事,但父亲的意思,他已有些明白了。
“当初,我有意让源瑢继承帝位,其实也是怕你性情执拗乖张,不适于做皇帝,并非出于对源瑢的偏爱。”
太上皇自嘲地一笑,“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皇帝,也没本事做成个好皇帝,但……我也不想叫祖宗的基业毁于一旦啊,自己是管不了自己,总还是该为大燕选个更合适的新帝才行。”
皇帝心潮澎湃,激动得不能自已,翕动着嘴唇就想将那疑惑许久的问题问出:果然您选了我继位,就是因为看在我比源瑢更合适,更有望挽回颓势对不对?
却没等他出声,太上皇已将话题兜了回来:“我对你,从来都是与对源瑢一样的,从没对谁有过真正的偏爱,表面看来,我是待他亲厚了些,实际那只是因为,我一直拿不准该如何与你相处。
你当记得,我也试过如待他一般待你,可你却没有如他一样的反应。”
皇帝满心惭愧,他一直将父母亲的善意都当做怜悯和补偿,冷着脸消极因对,却没去想过,那一样可能是出于真心,一样是对他的真情流露。
别人为他下了执拗乖张的定论,并非对他的错怪。
“我觉得无可奈何,想不出办法,只好一再逃避,以至于与你走得越来越远,渐渐都不知如何说话。”
太上皇苦笑着,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着,“你别怪父亲,为父不是偏心,只是愚笨了些而已。”
皇帝再忍不住,两行泪水滑下脸庞,握紧父亲的手颤声道:“是我不好,都是孩儿愚钝,竟不明白父亲的一片苦心。”
“哪里怪你?把话说个清楚,本就是为人父母的责任,难道还该指望儿女主动来探询?”
太上皇有些精神不济,闭了一会儿眼睛,“趁我还活着,该当给你多加一份保障,好让我死后没人找你麻烦。
待我今晚好好想想,明日便立个诏书。
想必时至今日,我的话,还能有几个人听罢?”
“此事不急,父亲才刚有所好转,还是不要太劳神的好。”
皇帝恳切说道,他的皇位是父亲亲自下诏给的,之后太上皇也曾多次向臣下强调一切都听从他的旨意,若是父亲再立个诏书就能稳固他的地位,让臣下全都听话,让源瑢无计可施,那就不必等到今天了。
比起这个,倒不如从另外一件事上入手更来得有效。
想想真是惭愧,父亲好不容易醒了,他亟待要做的,却还是对其加以利用。
皇帝顿了片刻,道:“我倒是另有一事,想要求父亲相助。”
待太上皇睁眼看过来,他才问道:“父亲可还记得,平远侯赵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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