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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翌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舆图还在你这里?!”
“毁了。”
洛垣睁开眼的时候,神情已经一片麻木,伸出枯瘦的手,举杯送客,“陛下,你就当洛垣从来不曾去过南夷,南夷的舆图,以往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云翌脸色有些难看,前世的洛垣一家子全死了,舆图也随之消失了踪迹,他想要扫平南夷的事情就此搁浅,后来东辰大军越过溺水,他分身无术,也无暇去管这些了。
“也罢,你且好好休息吧。”
云翌缓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陛下,您后悔过吗?!”
他身后传来洛垣轻微的声音,他顿住了脚步,只听洛垣继续道,“当初纯姐姐死的时候,您可曾后悔?!”
云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伸手拍了拍衣摆,继续往外面走去。
后悔么?!
自然是悔的,许是世上的人活着都是糊涂的,都等到失去之后才觉得后悔,可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这一夜,云翌躺在清月居的床榻上,混混沉沉地躺了半夜也睡不着,反反复复地想着往日他和洛纯少得可怜的相见,一颦一笑,最开始的时候,每次见了他都是雀跃的,像是满心的欢喜和快乐,到了最后,渐渐地变成了沉默,甚至因为旁的事情争吵,他的小心和担忧,她的失望。
当他请旨娶息嫚瑶为妻的时候,当她发现他和洛锦翎在一起的时候,当息嫚瑶怀孕的时候,一件件的事情,那个时候的他已经不敢再去面对她,再也不敢抬眼看她眼中渐渐失去光彩的眼,所以看不见她眼底的荒芜和寂寥。
其实洛垣说的不错,他说自己喜欢阿纯,确实是一件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他只是在欺骗她罢了,他一直都觉得,阿纯有时候太可怕了,是他掌控不住的,为君者,这些人是容不得的,所谓成大业者不拘小节,为了他的万里河山,牺牲一个阿纯,又有什么错,只要她死了,她手中的权势就会落在他手中,他的皇位才算是真正的坐稳了,真正有了与那些氏族有相抗的力量。
他将死那会儿一直在想,阿纯有什么错,阿纯有什么错,她一心一意地为了他,他却为了权势想要她的命,他早就被这权势迷惑了心智,再也忆不起当初他们曾有过的美好。
如是能回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便是往后只有山野清风与茅屋,那都没关系,可是天上不曾给他这样的机会,阿纯已经不在了!
“云翌......云翌......”
屋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窗户上的糊纸哗啦啦地响动,室内的幔帘也飞舞了起来,帘子上系着的珠子银铃也响动了起来,轻轻凄凄的声音随着风传入他的耳中,他浑身一震,豁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伸手将眼前的窗幔撩开,便看到了屋内飞舞的的白色的幔帘,好像在随风飞舞似的。
外头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刮着四周响动,那风吹了过来,有一种入骨的寒凉。
突然外头有一个影子闪过,他惊得握紧了床头下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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