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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阮,你觉得我这一身怎么样?”
陆婉婷站在那面纹饰精致的菱花镜面前左右看着,时而比一比这个钗饰,时而抹两下胭脂。
“你说这样是不是显得太红了……恩,我先擦下去一点……可是好像又太淡了……还是再涂一遍好了。”
阿阮看着自家小姐罕见的在镜子前犹豫不定的来回捣鼓,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猜得对不对,要说不说的噎在喉咙里好一会儿都没回声动作。
陆婉婷的手渐渐缓了下来,回头见阿阮神色不对,只猜她是起的太早,倒也没有在意,只问道:“怎么了,是今日起得太早没睡好吗?见你一直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阿阮咬咬唇,念及小姐一直以来待她如亲生姐妹的情分,想着即便是挨打挨骂她也绝不能不管,于是鼓足勇气向陆婉婷问道:“小姐今日如此盛装打扮当真只是为了那个今日要来府上的相爷吗?”
陆婉婷和阿阮相处多年,怎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登时一怔,沉默片刻才叹息着说道:“阿阮,你还小,不懂这世上人海茫茫,能遇到能让你心甘情愿的那个人究竟有多么不易。”
阿阮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又是惊又是惧地声音里都掺了哭腔,语无伦次的道:“小姐,您都封了昭仪了,这、这马上就要进宫了啊!
奴婢还听说、听说那晚……除了陛下,先不说您不能和旁的男子不清不楚的有一丁点关系,便是这个相爷……他、他首先就不是咱们楚国人啊!
阿阮听人说,周人之前欺负过咱们楚人,打的可惨了,死了不少人!
还有老爷和夫人……小姐你、你怎么可以……这要是被发现了,要被杀头的!”
陆婉婷像是被这话微微触动了什么,却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就又恢复了平静。
“父母自我幼年时便常年带兵在外,于我而言除了生恩还有什么呢?兄长更不必说。
我不是说他们不好,只是你多少知道些静太妃与我的事情。
入宫……呵,这是我哥哥和太妃娘娘从小给我定好的路,但他们可曾问过我的意思?”
阿阮这么多年一直伺候在陆婉婷身边,其他的暂且不提,就说是在这将军内宅中,便没少见到过起起落落人情势力的事情。
陆婉婷虽身为将军府小姐,却少得父母兄长照料,更是幼时就陷到了静太妃的阴谋算计里去。
小姐长到这还只算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甚至还没等及笄便要嫁到宫里去,小姐心里的苦处阿阮不是不知。
只是她一想到小姐若是一旦被查出来与这周国相爷有所来往,只怕遭人口舌诬害。
最可怕的是遭人利用,到时候便不止是口舌上的事情了,便是将军府全被下狱斩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小姐——”
“没有可是。”
陆婉婷面上没了笑,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打断了阿阮的话。
这样好的年纪,像是还没开的花儿,只可惜刚要开便又要谢了。
宫墙深深,帝心难测,即便是再华丽的琉璃砖瓦,再晃眼的权力地位,也不过是悬着一把刀的枷锁,恩宠得失都在枕边人的一念之间。
旁的人看着羡慕,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又有谁愿意去理会后宫三千佳丽里面一个小小昭仪的想法和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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